☆、第106章 暧昧疗伤 准她入宫
两丈高的朱红宫墙遮了阳光,明明天气炎热,南宫修宸行在幽长的宫道上,却仿佛被阴风席卷,周身莫名冷凉,脚步也深深浅浅,难以平稳鸹。
前一刻当胸挨的一脚,心口剧痛,他当时清楚地听到体内有骨骼断裂的声音,却又不肯对这点伤痛认输。
尽管已放慢脚步,喉头上还是随着步行活动涌上一股腥甜。
见不远处有巡逻的护卫正行来,他忙从袖中取出手帕按在嘴上,待到护卫行礼之后,继续巡逻远离,他才看帕子――猩红的血,触目惊心。
父皇对他出手,向来是极有分寸的,这一次……他按住心口,肋部刺痛,几乎已经无法忍受,额上冷汗如豆。
西夏和晟齐的动静,他并非不知,两国都在筹备军饷,是众所周知的事,其中牵扯笑娆,却说不通。
唐崭让笑娆嫁来,拿这个女儿当一并刀刃来杀他,无疑当这个女儿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又重视她?
西夏与笑娆的关系,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他思前想后,脑子里最深刻的,却是半个时辰前,在懿鳞宫的台阶上,笑娆为他亲手绑缚伤口的情景。
一道小伤,她却当成天大的事,这个愚钝的蠢女人,他已然如此对她,她这又是何苦?
莫名地,忆起那一幕,心口的痛竟减了几分,他无奈扬起唇角,如此重伤,他是不能回紫宸宫的二。
刚才他拥着何傲萱,已是与她划清界限,这会儿南宫祺和丽罕郡主陪着她,或许她不至于有机会胡思乱想。他做下这些,便是也不想给她机会悲伤的,她该恨透了他。
他却还是没有想到,灾区河中死鱼摆成的那些恶毒之言,竟然是外公一手策划。
那时复仇任务尚未失利,何家如此急于除掉笑娆却是为何?怪他这个外孙已经无法掌控了吗?就算如此,他们何必对一个可怜的女子如此咄咄逼人?
“修宸哥哥……”
听到背后娇媚温柔的轻唤,他凝眉,强压下心底那股厌烦,停住脚步,背后的小碎步紧追上来。
他和何傲萱是有某些默契的。
譬如,她自幼就习惯了挽住他的手臂走路。因此,此刻他适时一个侧转,便轻易躲开了她的碰触。
譬如,他们若是一前一后从懿鳞宫出来,早出来的,定然会等待晚出来的,并关切对方是否被父皇责难。
譬如,他身边良娣良媛来了又去,似春去冬来繁花落尽,她始终能常伴他左右,而笑娆也说对了,未来皇后的位子,他是给何傲萱留的,这也是他与何家的默契。
只是,眼下看来,这些个默契,已然不值得!
他握住染血的帕子藏于袖中,微扬唇角,一瞬间苍白清俊的脸上,寻不到丝毫伤痛的痕迹。
“傲萱,你怎么还没出宫?”
何傲萱一脸执拗,“你知道的,我一直在等你。”
这句话,一语双关,诉尽多年愁苦。
“修宸哥哥,皇上刚才说那样的话,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了吗?”
她迈着大步,满身环佩叮叮当当作响,年幼时,是美妙活泼的乐声,此刻,南宫修宸听来,却心烦气躁。
她拼力想跟上他的脚步,却总有一段距离,仰着脸儿也只能看到他微笑却冷酷如冰的侧脸。
“修宸哥哥,你说句话呀!”
他无奈地叹道,“这些年,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那不一样呀!难道你不想娶我吗?我是未来的皇后,可是现在,你正妻的位子唐笑娆霸占着!”
“有什么关系?父皇健在,笑娆不过是太子妃,等将来本宫成为皇帝,皇后之位花落谁家,难有定论。”
“修宸哥哥,你这是在敷衍我?!”
“放肆!”他大掌握拳,强忍住心口的不适感,朝着宫道两头瞧了瞧,见她泫然欲泣,只得和缓口气,“如父皇所言,嫁来皇族,并无幸福可言,这些年你常出入皇宫,那些女人过得千奇百怪,大都香消玉殒,就算有幸能成为皇后,最终又能如何?杜兰曦还不是进了临幽宫?”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宁肯不要做皇后。”
“前一刻对后位势在必得,此刻又虚与委蛇,你不怕本宫寒心么?”
何傲萱心惊地一怔,这才发现自己前言不搭后语,竟自相矛盾。
见他转身又走,她加快脚步追上他,“唐笑娆能幸福,为什么我不能?”
他脚步一晃,忙伸手扶住身侧的宫墙,却突然笑了,笑得腰杆都弯下去,嘲讽而低沉,比哭更难听,“唐笑娆……哈哈哈……她何来的幸福?!”
何傲萱被他这样子吓到,他像是很痛苦,又像是已然怒极,英俊的脸看上去有些狰狞。
她畏惧地不敢再靠近,却还是鼓足勇气辩解,“她看着你的眼神里,全部都是令人妒恨的幸福!她爱你,她在乎你……你也爱她!自从多年前,你
tang从那个山谷里活着回来,你就再也没有认真看过我,你做梦叫得都是她的名字!”
何傲萱像是一头被抢了猎物而抓狂的母狮,越说越是激动,却不知自己美丽的凤眸因怒瞪,精致的眼妆浮在肌肤上,已无半分美丽可言。
“本宫有对她这样好过?怎么本宫都不记得?她又怎么可能爱本宫?她和本宫之间,只有交易!”
“修宸哥哥,你是为那个女人骗我吗?”
何傲萱不甘认输,冲过去揪住他的胸襟,她的拳头却正顶住他重伤的心口。
强烈的痛,锥心刺骨,南宫修宸凝眉愤然甩开她,不耐烦地斥道,“如果你这样妒忌她,本宫成全你,你且回去等着,本宫明日让你入住东宫。如你所说,只是在我身边,别无他求,本宫倒是要看一看,你对本宫的心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真的吗?”何傲萱倒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痛快的答应。
祖父刚说过,只要她能得到允许入宫,后位必然有希望。也就是说,她已经成功了。
她沉浸满心狂喜,怔然松开他,却反被他挥手一推,身躯就毫无防备地撞去了对面的宫墙上,她顺水推舟地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