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来，去

师父说我冷静，从不轻易表露心中情绪。

于是给我取名“善渊”。

我本该冷静，不该意气用事。

可，这小王爷实在欺人太甚了。

我一辈子兢兢业业，只想守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给小家伙一个遮风挡雨的港湾。

我这一生从未害过人，行善积德，大家都说我是一个善人。

可现在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不分好歹的善，是恶的帮凶。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小家伙，还有小王爷嚣张的嘴脸，冷面男人不屑的冷笑，以及那名信使的催促。

我捡起了地上的佩剑。

不到三息。

冷面男人和信使都掉了脑袋，他们脸上还保留着生前的表情，可眼神之中又似乎带着点难以置信。

他们不信，我真的敢对他们动手。

小王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看着我一步步朝着他走去，脸上终于露出惊恐，他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因为腿软的原因，一下子扑倒在地。

他惊恐喊着，绝望嚎着：“道…道长！你别冲动！这事我不追究了，就当我们从未见过！”

可我已经停不了手了。

俞敬之名，在这虞国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出了名的睚眦必报。

就连路边的一只野狗见了，也得被踹上两脚。

为了小家伙的将来，我停不了手了。

俞敬倒在我剑下的那一刻，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我，似乎想要把我牢牢记在心里面。

我却不怕。

记吧，记得再清楚一点，这样做了鬼也只找我麻烦就好。

三人的尸体被我一把火焚烧成灰，我背着小家伙回了万安观。

小家伙长大了，再不是那个能骑在我肩头的小不点了。

回了道观，我清理了他身上的伤口，看到他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我这一刻竟有些庆幸。

还好我今日出手将他救下，否则只怕会抱憾终身。

可这一刻，我也知道，我得与他切割了。

俞敬的死必然会引来轩然大波，或许不用多久，就会有人查到我是凶手。

只要不连累小家伙，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于是我开始了一个长达三年的计划。

我开始刻意忽视小家伙的存在，刻意冷漠，刻意责备，刻意将其贬低的一文不值。

小家伙从刚开始的震惊，再到疑惑、冷漠、愤怒也用了足足三年。

他尝试过许多次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可小家伙又哪能明白——装睡的人，你叫不醒的。

终于，他提出了分开。

那一天，风雪很大。

小家伙站在道观门口，对我说：“师父，你看不起我，觉得我一无是处，我会自立门户，证明我不比您差，甚至比您更好。”

“从今以后，金华是金华，善渊是善渊！”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小家伙眼里一如既往的倔强，还隐隐有些期望，我知道他是期望我挽留他。

这时候，只要我说出一句：“留下吧。”

他就会像从前一样，毫不犹豫扑进我的怀里，述说多年以来的委屈。

可是啊，三年了，足足三年，我们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就快要成功了。

我能感觉到俞家的压力越来越近了，终有一天，他们会找到我的，现在唯有分开，才是对你最好的。

我面色平静，添了最后一把火：“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离了我，你便什么也不是。”

小家伙眼里的光消失了，有失落，也有愤怒，他再无留恋，转身离开。

那一天的雪很大，隆冬时节，北风呼啸，一如他来的时候一样。

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消失在风雪中，我感觉有什么湿热的东西顺着脸颊滑落。

我摸了一把脸颊，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