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绝配

“那件事？”

沈回打断了陈玄癫。

“是的，时至今日，我再回望才明白当时的我有多么天真。”

陈玄癫苦笑着摇头，继续说道：“在我把调查结果给到高层以后，这件事石沉大海！非但没有得到任何支持，反而被上司严厉斥责，斥为‘小题大做’、‘干扰大局’，并勒令停止对厉马的一切调查！更诡异的是，晚辈派去核实白梨案细节的心腹手下，不久后便离奇失踪，魂灯熄灭！”

“直到那时，晚辈才真正起了疑心！动用最后一点私藏的关系和权限，拼死追查，终于…终于发现了那肮脏的交易！诛邪台高层，早已与煞国皇室沆瀣一气！”

“煞国这人间炼狱，这源源不断的怨煞，这拘禁魂魄的锁魂塔…都是他们需要的养料！厉马的复仇？白梨的冤魂？在他们眼中，不过是维持这场血腥盛宴的一点小小成本，甚至…是增添风味的佐料！”

“他们根本不在乎厉马会做什么！他们甚至可能乐于见到一个强大的御鬼宗修士在煞国制造混乱，因为混乱会滋生更多的死亡和怨气！只要不彻底动摇皇室的根基，不影响供给，厉马闹得再凶，在他们看来都无伤大雅！”

说到此处，陈玄癫胸口开始剧烈起伏，似乎回忆起当年的事，对他而言，也是种巨大的伤害。

“你说的这怨煞是什么东西？”

沈回问道。

闻言，陈玄癫的声音低沉下去：“它…是煞国皇室与诛邪台高层联手，以这千年‘以杀治国’积累下的无边孽债为温床，以‘锁魂塔’为熔炉，刻意‘培育’出来的…兵器！或者说，是怪物！”

“您想，煞国律法严苛，动辄株连，更有无数酷吏借机生事，构陷无辜…千年下来，枉死者何止亿万？”

陈玄癫的语气充满了悲愤：“这些无辜惨死、满怀滔天怨愤的魂魄，若放任自流，必成冲霄怨气，反噬国运，动摇根基。然而，煞国皇帝与其背后的诛邪台高人，却想出了一个…惊世骇俗，也丧心病狂的办法！”

“他们利用诛邪台秘传的拘魂炼魄之法，在各地建造锁魂塔的分塔，形成一个覆盖全国的庞大法阵网络。所有因冤屈、暴政、战乱、酷刑而死的亡魂，其滔天怨气都会被这法阵强行抽取、牵引，最终汇聚到京都那座最大的、也是最初的母塔之中！”

“母塔之内，非寻常地狱可比。那里没有轮回，只有无尽的煎熬与炼化。无数魂魄被投入其中，如同投入一个巨大的磨盘。他们在绝望与痛苦中互相撕咬、吞噬、融合…经历着比酷刑更甚千百倍的魂体折磨。”

“诛邪台的秘法，会刻意引导、催化这种融合，压制所有个体的意识，只保留最纯粹、最狂暴、最黑暗的怨毒与杀戮本能！”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在这个融合炼化的过程中，强大的魂魄会不断吞噬弱小的，如同养蛊。最终，在亿万魂魄哀嚎的熔炉里，在无法想象的怨毒冲刷下，会诞生出…一种超越个体鬼魂概念的存在——怨煞！”

“怨煞，不是某一个鬼魂，它是亿万怨念、无边戾气、纯粹的毁灭意志凝聚而成的实体！它没有理智，或者说它的理智就是毁灭一切！它的力量，直接来源于那被炼化的亿万亡魂的痛苦！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尸山血海的腥风！它的嘶吼，就是千万冤魂的尖啸！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天地秩序的亵渎！是至邪至恶的聚合体！”

陈玄癫顿了顿，脸上的恐惧与憎恶交织：“而皇室与诛邪台，要的就是这种怪物！他们以锁魂塔为牢笼，也以此为兵巢。”

“他们收集怨煞，控制怨煞，豢养怨煞！每一次对外战争，每一次对内的血腥镇压，不仅是为了维持统治，更是为了制造更多的死亡、更多的怨气，去喂养塔中的怨煞，让它们变得更加强大！”

“至于皇室的野心…”

陈玄癫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带着一种揭露惊天阴谋的激动：“他们早已不满足于偏安一隅！他们要做的是…以怨煞为先锋，以无尽的血与怨为基石，横扫诸国，一统人间！”

“前辈，您能想象吗？当煞国铁骑踏破他国城关，随之而来的不是占领与安抚，而是释放出锁魂塔中那些吞噬了亿万亡魂而成的终极怨煞！它们所过之处，生灵涂炭，万物枯寂，留下的只有被彻底污染的土地和堆积如山的骸骨！它们会将死亡与怨气带到每一个角落，制造更多适合怨煞生存的环境！而煞国…则踏着这由无数怨煞开辟的血路，建立起一个覆盖整个大陆的庞大帝国！”

“他们甚至…甚至妄想！”

陈玄癫的声音因为极度的荒谬感和恐惧而扭曲：“妄想积累足够的怨煞之力后，以整个大陆的生灵为祭品，冲击传说中的阴司地府！改写轮回规则！让这世间彻底沦为怨煞的国度！让煞国皇室…成为统御生死、凌驾于轮回之上的永恒君王！这是彻头彻尾的疯狂！是拉着整个世界一起坠入无间地狱的绝户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