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缘

大祥之祭又过一月,行了禫祭，虞思脱了丧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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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初夏时节，莺飞草长,阳光明媚。

已在平城安家的鲜卑贺氏大王子道凰亲自到虞府来见虞思。他这些年也率领兵马跟随天齐的将军们征战北疆和西域，除了没有可汗的名头,他在草原上的声望与可汗无异。

这些年他每每回平城时候总会来见一见虞思,两人关系倒是比从前亲近了许多。

“我上月去南边,碰到个十分有趣的人，我邀他到平城来做客，他说手头事情太多,得等过一个月。前两天,他果然就到平城来了。”道凰兴致勃勃与虞思说着他的经历,“我和他说起了你,他还说他知道你呢！”

这话叫虞思笑了笑，她道：“知道我不是什么稀奇事情，如今知道我的人可太多了。”

“他说你也知道他。”道凰认真地看着虞思，“他说他姓姬,名鸿。”

虞思顿了顿，这名字的确熟悉——她想起来其实她身上还有个悬而未决的亲事,当初虞彻尚在时候,给她定亲姬家的长子，后来虞悫还曾打算让她早些嫁到姬家——姬鸿,就是她那未曾谋面的未婚夫的名字。

见虞思神色莫测,道凰一时间有些迟疑自己是否说错了话。他小心看着虞思，问道：“难道是什么仇人？”

虞思回过神来，她忍不住笑了一声，又摇了摇头：“非是什么仇人,不过我的确知道他。”

“他如今就在我府上，你要见吗……”道凰犹豫着问。

虞思想了想，道：“等过两日吧！”

道凰听她这么说，便也不再多提，转而说起了他上个月往南边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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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凰走后不久，青豫拿着姬鸿的名刺到书房来了。

虞思接了名刺看过，上头写得简单，只有“东城姬氏子鸿拜谒”这么简单一行。

“姬氏如今有人在朝中为官么？”她问一旁的青豫。

青豫思索了片刻才道：“不曾听说。”

“你觉得他来平城是为了什么，求官？”虞思合上了名刺，若有所思从书案后站起来。

这些年她虽然在孝中，但萧烈四时八节的赏赐没断，人人都知道她是简在帝心，故而拐弯抹角地来向虞思求官的不在少数。

“或者是他还记着当年的婚约？”慢慢行到窗边站定了，她看向了窗外一片盎然绿意，忍不住笑了一笑，转身把那名刺交还给青豫，“就让他后日再来吧！”

青豫接过了名刺，应了一声“是”，他悄悄看了虞思一眼，小心翼翼道：“前两日窦大人说陛下会到平城来呢……说是已经出京有段时日了。”

“来就来了。”虞思脸上带着笑看了青豫一眼，“你在发什么愁？”

青豫欲言又止，终是没能把话说出来，吞吐许久后只道：“若主人要往帝京去，家里要收拾的东西有许多……”

虞思无所谓地向书房外一边走一边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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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姬鸿果然上门来拜访了。

这还是虞思第一次见到姬鸿，事实上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姬家人。

姬鸿身量高大，但相貌十分秀气，十足的文人气质。

两厢见礼，他称虞思为太傅，得了虞思示意后，带着几分扭捏在一旁坐下了。

虞思着意看了他一眼，含笑先开了口：“世兄此番前来是为何事？”

姬鸿赔笑了几声，并不敢大大方方看虞思，声音中带着几分犹豫：“愚兄……在下……原是应家父之意，才往平城来。是为……虞家与姬家的婚事。”

虞思笑着往旁边靠在凭几上，带着笑看姬鸿，道：“婚事便作罢了，当日不知我们两家是否换过信物，若是有，便换回来，权当没有这回事了。”

姬鸿缓慢眨了下眼睛，仿佛不敢置信一般抬眼看向了虞思，神色都变得鲜活起来。他从怀里掏出了半块玉佩，恭恭敬敬上前送到了虞思面前。<

“家父说……当日就是虞公的半块玉佩……”他小心地看着虞思接了玉佩，自己后退两步，重新回到了座位中，“没有旁的东西了。”

“我知道了。”虞思拿起那玉佩看了一眼，倒是和库房里面单独放着的一个匣子里面的玉佩能对上，她再抬眼看向了姬鸿，道，“除了此事，还有别的什么要与我说么？世伯可还好？你今后有何打算？”

姬鸿看着虞思随手把玉佩放到旁边，自己也缓缓松了口气，然后才道：“家父一向都还好，只是有些懊恼那年没往平城来一趟。我……我今后也没什么打算，就想着如今天下一统了，能四处走走，到处游历一番了。”

“既然来了平城，倒是能往草原上走一走。”虞思笑着说，“正好是夏天，此刻北边草原丰美，景色怡人。”

姬鸿慢慢放松下来，他也笑着道：“我正是这样想的，还与一位鲜卑王子约好，过半个月就和他一起去草原上看看。”

“你和道凰约好了？”虞思笑着问。

姬鸿听着这话，眼中有些惊喜：“太傅是认识那位王子的！我还以为那位王子是随口骗我呢！”

“若我得空，也与你们一道去草原上走一走。”虞思倒是忽然起了兴致，她抬眼看向了外面，正想叫青豫进来问问后几个月还有什么要处理，却看到便服的萧烈正一脸恼火的样子站在那里。

萧烈？

虞思缓慢眨了下眼睛。

时隔快三年，他倒是仿佛没怎么变。

只是——他什么时候来的？

虞思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姬鸿也看向了门外，他是识得萧烈的，此刻他吓得僵硬，直接跪在了地上低着头不敢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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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朕是个不速之客了。”萧烈哼了一声，慢慢走到厅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