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的车祸
翟辰扶住她的肩头,压抑着心里的恐惧,语气却不由自主地带了一些颤抖:“怎……怎么了?”
“我哥……我哥出车祸了,在医院。”
徐以净哭的脸上满是泪痕,翟辰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眼眶已经发红,却仍假装镇定地安慰:“小净,这种时候更不能哭知道吗?我们先去医院。”
徐以净点了点头,擦干泪水,根本顾及不到换件衣服,穿着工作服便和翟辰一起往医院赶去。
他们到达医院的时候,顾彦祈已经被推进了急救室,两人坐在门外,看着那亮着的红灯发呆。心情越绝望,脑子却越清晰,顾彦祈昨天才有重要事情要和他说,今天就出了车祸,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而顾彦祈会想和他讨论的事,无外乎就是狄光的案子,看来……是他查出了什么,所以对方才想杀人灭口。
顾爸爸和妻子听到消息,也急急忙忙赶了来,顾爸爸身体本就不好,一听儿子出了车祸,生死未卜,顿时惊得脸色苍白,差点晕厥。徐以净抱着母亲哭得不成人样,徐妈妈也流着泪,但却只能假装坚强,她一直都把顾彦祈看做亲生儿子,这种时候,她的痛,并不比其他人少。
翟辰低着头,用手抵着额头,顾彦祈这个人看似不太正经,但有个最大的性格特点,好听一点叫执着,不好听一点就叫固执。明明顾彦祈之前已经对他说不准备再查狄光的案子了,翟辰也以为他说的是真的,也就没有再讨论过那个案子。他应该早就想到的!顾彦祈这个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弃呢!
四人沉默着等了很久,红灯终于熄灭,门打开的一瞬间,翟辰突然觉得自己的脚像是被灌了铅,动弹不得。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软弱,他甚至不敢上前,他害怕医生说的话,不是他想听的。
“医生,我哥怎么样?”徐以净第一个跑到了医生面前,手不住地颤抖着。
“性命是保住了,但是他伤到了两条小腿,可能……要坐轮椅。”
徐以净一听,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气的娃娃,翟辰看她似乎要倒了的样子,赶忙上前搀住她,顾爸爸经历过刚才的绝望,似乎倒反而镇定了,他轻轻抹了抹眼泪,拍了拍妻子和徐以净的背,安慰道:“命保住了就好,腿可以慢慢治。”
“医生,腿……可以康复吗?”翟辰不安地问。顾彦祈才二十七,他还有着光明的前途,让他下辈子在轮椅上度过,他能接受吗?
“这个要看情况,他好好复健的话,还是有可能站起来的。”
翟辰微微松了口气,有可能,至少就有希望。
顾彦祈还昏迷着,警察却已经来了,翟辰看着眼前的警察,只问了一个问题:“开车的人是谁?”
一个胖胖的警察瞥了眼他冷冽的眼神,顿时觉得心一颤,有些颤颤巍巍地回答:“是个很普通的送货工人,与伤者没有任何联系,应该是交通意外,他说他赶着送货才不小心闯了红灯。”
“有闭路电视吗?”
“那一段路在改造,还没有装。”
翟辰紧紧地握着拳头,这真的是巧合吗?不,他不相信!看来,只有等顾彦祈醒来才能知道答案了。
两天后,翟辰接到徐以净的电话,说顾彦祈醒了,翟辰顾不得正在上班,扔下手里的工作就往医院赶去。
他忐忑不安地推开门,不知道顾彦祈面对自己的残疾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是愤怒?还是绝望?但是结果,出乎他的意料。
翟辰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淡定甚至还带着丝丝笑意的顾彦祈,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反应,手紧握着门把,上前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你不会要哭吧?别啊,我最讨厌男人哭哭啼啼了。”顾彦祈脸色一点血色都没有,却还是笑着调侃。
翟辰眼睛一酸,却还是强忍着泪水挤出一丝笑意,“五年前是谁因为家里的仓鼠死了哭得那么悲惨?”
“那时候年少无知,一点挫折都经受不住,现在我都多大了,才不会这样。”
翟辰愣了一会儿才听出他话中的意思,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眼睛很难受,却依旧默契地笑。
“小净,我有些话想和斯宸单独说。”
徐以净听到他的话,微微点了点头,帮他调好床的高度,叮嘱了一声“你才刚醒,别太累。”便开门走了出去。
门一关,顾彦祈的脸色迅速变得严肃,他看着翟辰,低沉而坚定地说:“我怀疑……狄光的案子,凶手另有其人。”
翟辰叹了口气,坐在床沿,犹豫了一会儿,轻劝道:“彦祈,这件事本不关你的事,往后……你别参与。”
顾彦祈嗤笑了一声,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说什么呢,我是警察,追查真凶本就是我的职责。”
“查到了又能怎样?没有人会相信的。”
顾彦祈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当翟辰以为他想通了的时候,他却突然抬头,眼神中有着翟辰不熟悉的严肃,他轻而坚决地回答:“我不求有人相信,但求一个问心无愧。”
“可是你……”翟辰不知道怎么开口谈论他的伤情。
顾彦祈轻声一笑,“我腿残了,但是脑子可没残,只要他们一天没弄死我,我就会一直查下去。”
他的语气中虽然略带调侃,但翟辰听得出,他的决心有多坚定。翟辰突然很羞愧,和顾彦祈比起来,他懦弱得多。
“有怀疑的对象吗?”
“贾氏集团,虽然还不确定是谁,但是我肯定,贾氏集团近几年和炎帮暗地里有过接触。”
“怎么说?”翟辰惊讶地看着他。
“贾氏集团在三年前的拍卖会上以集团名义拍下的一个乾隆时期的玉玺,竟然出现在了狄光的收藏中。如果没有什么不正当交易,又何必如此遮遮掩掩不露风声地送礼?而且我刚想深入地调查贾氏集团,就被车撞了,这‘巧合’更验证了我的猜测,他们做贼心虚。”
翟辰点了点头,顾彦祈的猜测和他的不谋而合,他叹了口气说:“你还记得狄光死时握着的那块玉吗?我……我找人鉴定过,那快玉是真玉,但却是一块‘假’古玉。”
顾彦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内心却欣喜若狂,“你是说……狄光想提醒的不是‘玉’,而是……‘假’?”
“而且分辨出是假古玉,是因为玉上的沁色,也就是玉埋在土里受到外物侵蚀所呈现的不同于玉色本体的颜色。那上面的沁色,是假的。”
顾彦祈兴奋得苍白的脸上都晕上了血色,他的言语中带着些哽咽,“假沁……贾擎?!”
翟辰点了点头,但表情却没有顾彦祈的乐观,他叹了口气说:“但这根本没用,我问过贾擎的秘书,她说那天晚上半夜,贾擎还在公司加班,因为她接到贾擎用办公室电话打来的电话,大概十一点半一个,十二点半一个。从贾氏集团开车到狄光的住处,至少要一个小时。而且狄光住处的闭路电视也没有贾擎出现的片段。最重要的是,在外界看来,他俩丝毫扯不上关系,即使如你所说有接触,他也可以说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
顾彦祈心里兴奋的火焰一下子熄灭。
“而且就算最后证明了他是凶手,他既然能把我爸救出来,自然也可以把自己救出来。没有证据的时候,我们千万不能贸然行事,否则只会打草惊蛇。”
顾彦祈点了点头问:“那你想怎么办?”
“你先好好复健,你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一下你的家人。贾擎害我爸遭受不白之冤,更害得你……不管用什么方式,不管要多久,我都会让他付出应付的代价。”
顾彦祈笑着伸手,两掌相碰的瞬间,轻声说了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