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累累不堪看
程姣姣仔细看向夏清濯的眼睛,却见他的眼中一片坦然,并没有试探的意思。程姣姣心下略略一松,却又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的心底散开。
宋婉当日可是下了死手的,若不是后来被杨天凌那个心怀鬼胎的家伙给有意救了去,那今天就不会有程姣姣这个人,想起当日在无瑕山庄里见到的那个温婉贤淑的宋婉,再想想当日那个满脸狠戾的宋婉,程姣姣的睫毛微颤,将眼睛瞥向一旁,勉强笑了笑:“不清楚。”
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夏大哥,要如何让她跟他说出当日想至她与死地的人就是他的母亲,又如何让她冲进无瑕山庄把剑架在宋婉的脖子上问一句为什么,然后再一剑把她杀了,从此与他刀剑相向?
如果真有一天她将剑架在了宋婉的脖子上,那她一定要顺便问一句,夏释冰的爹哪儿去了?
呸呸呸,怎么想到他了!
“怎么了?”夏清濯看程姣姣的脸上突然出现懊恼的神色。
“呵呵……”程姣姣干笑,“没什么?”
窗外突然响起锣鼓唢呐鞭炮声,程姣姣不禁疑惑的走到床边打开窗子看了看,竟是有人娶亲!
“什么人家,竟然大晚上的娶亲?”程姣姣问道。
夏清濯看了看楼下的迎亲队伍,道:“民间好像有个习俗,若是娶死了丈夫的寡妇便要在晚上从偏门娶进门,且不准用鼓乐,还要坐没顶的轿子。”
“不准用鼓乐?没顶的轿子?”程姣姣瞧了瞧那顶大红花轿和前头正卖力吹着唢呐的几个人。
“看这阵仗,想必是大户人家娶亲。”夏清濯道。
程姣姣看着楼下那长长一串迎亲的队伍,道:“看来那个人必定是很爱新娘子了,虽是在晚上娶的,但这仪仗确实跟白天娶亲的没什么两样,甚至还要更有排场些。”
夏清濯负手立在床边,看着楼下缓缓而过的迎亲队伍,目光深沉。
迎亲队伍渐行渐远,程姣姣收回目光将窗户一关,“好了,我们继续喝酒。”
说着便走回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后悔吗?”夏清濯沉声道。
程姣姣抬头,眸光清亮,“悔什么?”
夏清濯没了往日的温润,眸色深深,道:“你该明白的。”
程姣姣漫不经心地一笑,道:“若是你问我后不后悔当初答应跟他成亲,那么我不悔,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同他成亲。”
夏清濯的眸色略略一黯。
“但是,”程姣姣的眸光沉浮不定,嘴角浮上一抹苦涩,“若是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我宁愿从来不认识他。”
“那你现在,”夏清濯微微一顿,“可还爱他?”
“我……”程姣姣很想说“不爱”,但心中却是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痛楚,眸光微垂,她道:“不恨他,即使是这样,我却从未在心底恨过他。”
“可你杀了苏盛。”夏清濯道。
程姣姣冷笑,“若非他们出口侮辱我的师兄和师门,我绝不会出手,那些流言我在三年前便已经听够,怎会留到那日才出手?”
夏清濯眸光黯然,涩然一笑,“那你还是爱他的,是不是?”
程姣姣一怔,垂眸道:“因为不恨,所以也不爱。”
“不恨所以不爱。”夏清濯喃喃道,轻笑一声,道:“你可知道我这几年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程姣姣垂眸不语。
夏清濯蓦地起身过去抓住程姣姣的肩膀,想来温润的眸中压抑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一字一句道:“我悔的是当初为何不争一把,为何放手得如此轻易,如此轻易得便让夏释冰得到了你。”
“夏大哥……”程姣姣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夏清濯,一时间愣了神。
夏清濯的眸子紧紧锁住她的眸光,仿若蛊惑般,低沉道:“我不是你大哥,叫我清濯。”
程姣姣的心头一怔,口中便不由自主道:“清濯……”
话音未落,夏清濯头一低,竟就这样吻了下来。
夏清濯的唇瓣柔软,动作有些生涩,紧紧攥住她的双唇,却只是深深的吮吸,用力将她身体贴近。
她的神思清明,明明知道应该马上推开的,可却不知为何竟然有些不想,甚至想更近一步……
不可以!
程姣姣尚未反应过来,房门却一脚被人踢开,一个身影如风一般刮了进来,一拳打在夏清濯的脸上。
“你!”程姣姣惊诧地看着眼前满身怒气的夏释冰。
“你这个伪君子,我杀了你!”夏释冰拔剑出鞘,一剑便刺向夏清濯。
“住手!”程姣姣忙扑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拦住他。
“你发什么疯!”程姣姣怒道。
“我发什么疯,你竟然问我发什么疯!”夏释冰的眼中翻着惊涛骇浪,一把掐住程姣姣的肩膀。
“莫名其妙地冲进来就喊打喊杀,不是疯子是什么!”程姣姣毫不示弱地怒吼回去。
“你!”夏释冰几乎是一把拎起程姣姣,狠狠地瞪了一眼夏清濯,拖了程姣姣就往外走。
“站住!”夏清濯一抹嘴角的鲜血,忙追了出去,眼角的余光不经意扫过一旁角落花几上轻烟袅袅的香炉,不禁顿下了脚步,对刚刚冲进来的南森道:“把那香灰取出一些找个大夫验验。”
“诶?”南森一愣,夏清濯已经风一般地追出门去。
新月如钩,正是夜市最繁华的时候,夏释冰拉着程姣姣走出客栈大门,一拐弯便将她拖进了客栈旁的小巷子里。
巷子里阴暗潮湿,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丢弃着一些客栈后厨扔出来的残羹剩菜,刚一走进,甚至还可以听到老鼠慌乱逃离的吱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