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稀碎的人生

一切归于平静，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暗夜里，隐约传来微弱的啜泣声。

黎婉窝在床边，身上裹了被子，整个人都在发抖。她不是不怕，她是不敢表现出害怕。

她哭了好一会，又站起来，搬了个椅子到门口，门锁已经被撬坏了一半，门锁不上，她没有安全感。

黎婉蜷缩在凳子上，抵不住困意，隐约睡了一会，又惊醒。

来回几次，天边露出鱼肚白。

她看了看手机，不到五点。

从椅子上站起来，坐久了腿有点麻，她扶着门框缓了好久。

白净的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昨夜哭了太久，眼睛还是肿的。

她赶紧洗漱，然后手脚利索地做了蒸饺和冬瓜丸子汤，还炒了一份青菜，自己先应付了一口，又收拾东西赶公交车。

黎婉没有住校，可以省一点住宿费，她家离学校很远很远，路上很麻烦，但是有私人空间，所以她从来没有住过校。

还好是直达公交，她每天早早起床，赶上公交，就能在车上眯一会，晚上再坐车回家。

杨韵吃完早饭，黎婉推着她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

“小婉，你爸最近没打电话烦你吧。”

黎婉顿了一下。

“没有”

杨韵呼出一口气，“那就好，我怕他又找你。”

“妈妈，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放宽心，把手术给做了，健健康康的，我才会幸福。”

杨韵笑了笑，说了句：“都听你的，等妈好了，妈给你做好吃的。”

黎婉帮杨韵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学校上课。

杨韵在安大附属医院治病，医院就在安大旁边，所以黎婉有课没课都会跑到医院照顾杨韵。

*

安大五楼教室。

教室的后排坐满了学生，前三排却只坐了黎婉一个人，其他人和她隔得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今年大四，大学几年她都是自己单独坐在第一排，所以她年年都拿到了奖学金。

因为不住校，又总要来回跑医院，所以她很少和同学来往，班级聚会基本不去，社团活动也不参加。

要不是学习成绩好，名字总在最前面，可能都没有人会记得她。

黎婉盯着手机愣神，手机页面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

“好闺女，爸给你挑了个好男人，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去见见他。”

讲台上讲课的老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讲台下的学生们也各玩各的。

这是黎婉最后一门通识课，上完这门课，她大学就彻底没课了。

外面艳阳高照，黎婉却如同身处冰窖，全身凉透了。

本以为逼着杨韵跟黎建平离婚，以后她和妈妈能活的幸福点。

黎建平却没想放过她们母女。

他赌钱上瘾，卖车卖房，现在开始卖女儿了。

下课铃声一响，早就收拾好东西的学生们稀稀拉拉的走出教室门。

老师那句，“好，同学们，我们这门课上到这儿就结束了…”淹没在人潮里。黎婉收起思绪，拿着东西也离开了教室。

她去学校食堂打包了两份饭菜，送到医院和杨韵一起吃。

路上，黎建平又打来电话。

“婉啊，爸跟你说，爸做生意认识了一个老板，人又老实又大方，最关键的是有钱，你明年不是毕业了吗！毕业刚好和他结婚，在家享福。”

“这次是四十几岁的？”黎婉冷冷的问，什么父亲，连她毕业时间都不知道。

“黄老板年纪是大，年纪大会疼人，你懂吗你！”黎建平在电话那头暴跳如雷，像是被揭了皮的黄鼠狼。

“呵。”黎婉冷笑一声。

黄老板，她爸以前打零工的包工头，五十多岁三婚五个孩子，最大的都三十多了。

听到黎婉讽刺的笑声，黎建平声音更大了。

“黎婉！你是我女儿，我把你生下来的！你不听我话！你这是不孝！”

“你救救爸爸，你嫁了黄老板，爸这段时间欠他的钱他都不追究了，算爸爸求求你。”

“不跟有钱老板，难道你跟学校里那群毛头小子吗？你个臭**，跟你妈一个德行，我告诉你…”

黎建平口不择言，满嘴污言秽语。

黎婉听着，指甲掐着手心，手心里布满了月牙般的红色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