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今年的夏天似乎显得格外炎热,长时间的高温干旱,连道路两旁的银杏叶几乎都被烤焦。
午后没有一丝风,唯有鸣蝉不遗余力地鸣叫着。苏夏从公交车上下来,走在人行道的林荫处,不过短短五分钟的路程,身上薄薄的衬衣已经被汗水浸湿。
眼见着茶厅就到了,她踩着高跟鞋飞快地跑进去,迎面而来的冷气令她舒服地打了个颤。
茶厅的老板娘是她大学里最好的朋友白芷,她向来是个很有情调、品位高雅的女孩。店里的一切都是她亲手布置的,显得井井有条、古色古香。从窗布到餐桌上摆放的盘子、叉子,每一样看起来都是用了心思,精致无比。
苏夏的视线在店里逡巡了一番,不由在心中暗赞,果然是个手巧的人。
“你来了,等你好些时间了。”婉转的声音传来。
店里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人,老板娘白芷坐在角落里的桌子上,微扬如玉的脸庞,冲她浅浅一笑。
“白芷。”苏夏看见她,笑容激动地绽放开来,满脸都是雀跃的样子。她的眼眸弯弯,唇边的小酒窝深深地陷进去。她已经有两年没有见过白芷,她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娴静而淡雅。
苏夏在白芷面前坐了下来,望着桌上摆放着的小炉、煮茶的器具,搓了搓手,满脸都是夸张的惊喜:“好开心,今天能喝上老板娘亲手煮的茶呢。”
白芷勾了勾唇:“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喝茶,不过这是你第一次光顾小店,总要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苏夏连忙表忠心:“我喜欢喝茶的。”
“你只喜欢奶茶。”她们大学朝夕相处四年,她记得她所有的爱好,她嗜甜。白芷唇边笑意浅浅,煮茶的姿势行云流水,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古典的气质。
苏夏欣赏着她的动作:“那么甜腻的东西,早就太爱喝了。”
“说的好似自己长大了一样。”白芷也不问,将茶杯送到苏夏的手里,“试试。”
苏夏一小口一小口吹凉了喝入口中,微眯着眼:“说真的,这种天气你让我吃点冰淇淋我会更感激你。”
“你啊!”白芷瞪了她一眼,随即两人相视一笑。
店里的服务员送上茶厅里特色的点心和一个冰淇淋球,苏夏倒是很高兴,拿着小勺子一口一口勺着吃。
这是白芷自己做的,是苏夏最喜欢的抹茶味。苏夏一口气解决了大半,缓解了暑热,才抬起头来看着白芷。
她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冷冷淡淡,同学口中的冷美人。此刻她的双手枕在下巴上,一缕黑发垂在脸颊处,正清凌凌望着她看,分明有责备的味道。
苏夏莫名地有些内疚,心虚地别开了掩。她低头轻咳了一声:“姐姐,您别这样看着我,我}的慌……您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白芷的眼眸闪了闪:“我问了你就回答?”
“……是。”
“你什么时候走?”
苏夏低垂着眼眸:“这次,不走了。”
“这次为什么回来?”
“我爸生病了,我回来照顾他。”
白芷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终究还是问了那个从苏夏一进门她就想问的问题:“顾靖宸呢?”
顾靖宸,三个字犹如她心头的魔咒。再度听到这个名字,隐藏在心底的伤口似乎被人挖开。过去的一幕幕突然就从封闭的匣子里涌出来,占据了她整个脑子。苏夏张了张嘴,干涩地说道:“我不要他了。”
白芷嗯了一声,口气很淡:“那正好,他也要结婚了。”
“哦,是吗?那……”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恭喜。”
“恭喜?恭喜和我说有什么用?”
苏夏以为她不会在乎,可事实上她低估了自己。她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劲才能让自己不发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劲才能握紧手中的勺子。微卷的长睫下,湿润的双眸低垂,眼观鼻,鼻观心,继续吃。
只是口中的抹茶冰淇淋突然变得苦涩,再也不是原来喜欢的味道了。
她的舌尖尝到一种咸涩的味道,胸口闷得发慌。
“你在哭吗?”白芷双眉轻蹙。
“我才没有。”苏夏用力眨了眨眼,将几欲掉落的眼泪收回,然后飞快地将所有情绪都收敛起来。
“你既然在乎,为什么不声不响地飞走?你既然在乎……为什么不好好说清楚?!”
“我没有……”
白芷的声音陡然拔高,语气尖锐:“为了一个男人,你将我们这些朋友置于何地?两年来从未与我们联系。苏夏,我最恨你这副遇事就逃避的样子。”
向来温柔娴静的女子发起脾气来也是在是凶悍得可以,想来这样的情绪她忍了两年。
苏夏吸了吸鼻子,呐呐地开口,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对不起。”
“和我说什么对不起!”白芷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口气还是缓缓地软了下来,“我只是恨,你不把我当朋友。”
“不是这样子,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苏夏伸手握住她的手,笑眯眯地冲她笑:“白芷姐姐,我知道只有你永远都不会不原谅我。”
“尼玛的!”美人也忍不住爆粗口了,没法沟通了。
“对了,林晗的宝宝后天满月酒,你也去吧?”
“林晗都有宝宝啦。”提起林晗,苏夏也有些羡慕,也有些无精打采。
苏夏大学里的室友,分别是白芷、李曼曼、林晗。说起来林晗是她的死对头,甚至说两人有些不对付,苏夏如今听到她的名字,下意识地就有些心里厌恶。不过说来也奇怪,冷静下来,以往的恩恩怨怨仿佛都烟消云散,想起来了也是对方的好。
喜来大酒店,S市的五星级酒店。
3楼的中厅,宾客满座,到处都是欢声笑语。苏夏、白芷坐在朋友桌上,和李曼曼以及几个大学说着话,感慨时光的流逝。
林晗这个时候抱着宝宝过来,她刚出月子,身子还有些丰腴,并不如以前那样瘦得被风一吹就倒的模样。她穿着一条浅红色的长裙,很衬肤色,再加上化了妆的缘故,脸上带着莹莹光泽,整个人显得特别富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