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剪梅(二) - 重生之弃妃当道 - 公子缎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一剪梅(二)

东方止今日上朝的时候亦恹恹的,昨儿陪着她折腾了大半宿,回了宣室殿之后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好容易熬到天光大好,他就知道自己又该早朝了。

一早上先往宫里下了旨,也想着只给一个夫人的名分是不是亏待了她,却又舍不得夫人二字隐含的胶着缠绵,也没把封号交给礼部去拟,他得自己想,自己写。一想到这儿,难免又有些恍惚。

朝臣自然也看得出皇上今天的心不在焉,公孙家在督察员有的是人,见此必然要大做文章,且在公孙家那边知道了皇帝昨晚并不宿在长宁殿,而是宠幸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位分的小女子之后,言官劝谏的折子便如雪般的飞上来。

公孙家这样小题大做,无非还是以为皇上仍是从前的皇上,有太后的积威,公孙家依旧是这满朝第一人。皇帝瞧了折子,先是冷笑一声,却也没有留中不发,而是对何吕道:

“请皇叔过来。”

东方止不过就一个皇叔,年轻时也是个荒唐的,现在在礼部那里领一个闲差,却因他是现在皇族里为数不多与皇帝血缘相亲的长辈,在皇族里算说得上话。

东方闻是先帝嫡亲的弟弟,也是先帝朝除了先帝外唯一活着的皇子。先帝未登基做皇帝时后宫乌烟瘴气,那时候宣城帝宠妾灭妻,先帝元后愣是被先帝钟爱的荣妃折磨致死,元后留下的两个儿子更是被荣妃当做眼中钉肉中刺般,必欲除之而后快。

好在除了荣妃,宫中还有一位静妃。静妃是公孙家的小姐,与宣城帝青梅竹马,在宫中也颇有些分量。静妃没有子嗣,元后过世,便将两位小皇子接到宫中亲自教养,荣妃几次三番欲加害先帝,却在静妃的阻拦下没有成功。

后来先帝登基,厚待公孙氏全族,更应承静妃所求,将如今的太后接进宫中。即使后来太后亦不曾生育,先帝亦将元后之子交予太后抚养。

公孙家百年基业,现有开国元后,后有抚育皇子有功的静妃,再是当今太后;兼之历朝入宫的妃嫔,勋贵家的当家主母。公孙家的男人大多庸常,这些女子却个个雄才大略的很。

东方闻懒散惯了,但到底是经历过生死的人,自不比寻常贵戚那般肤浅。东方止说起来,倒是更像这一位皇叔,但此时的东方止早非彼时,见了这位皇叔,虽然客气,恭敬却谈不上。毕竟于他来说,不过就是个小辈罢了。

“参见皇上。”

东方止大大方方受了东方闻的礼,见他面上并无不虞之色,也没有要拿大的意思,便知道这位皇叔实则心思清明,也懂生存之道。

然东方闻毕竟长于静妃之手,却不知道他对公孙家是否有不寻常的情谊,东方止此时心下也没甚计较,只是先将一本骂他骂的最凶的折子递给了东方闻,又道:

“这言官曾是公孙家门下的清客。”

对于一些事的真相,皇帝想要晓得,必定有许多种方法。东方闻长于帝王家,对于这样的心术并不觉得奇怪,而真正让他觉得有趣的,是皇帝如今对公孙一家的态度。

皇兄如果在天有灵,发现自己的儿子竟不像自己那般仁慈,反而如他一般对公孙家处处嫌恶,处处防范,不知会作何感想。

东方闻看折子不怎么快,但他脑子转得快,且他与先帝差了些年岁,加上常年做着富贵闲人,保养得宜,望之竟如三十许人。许多人往往为他的外表所蒙蔽,其实这一位王爷,精明,脑子活,也十分懂得审时度势。

他将那奏折细细瞧了,揣度着皇上的意思,很是掷地有声地道:

“公孙家世受皇恩,如今竟也有些飘飘然了。”

说罢莞尔一笑,他继承了东方家的好样貌,只是大抵更像生母的缘故,难免显得有些女气。

东方止又瞧了自己这位皇叔一眼,明白他并不像传闻中那样荒唐,懂韬光养晦,也懂不奢求不妄言,竟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族里,可还有能办事的。”

皇帝是问询的口气,但那口气里总带着些肯定的意思,东方闻便知道,皇帝手里有许多可靠的情报。只是皇帝究竟想做什么,怎么做,东方闻却不大清楚了。对于公孙家,皇上颇有些恩威并施的意思,是故皇帝心里究竟怎么想,谁也不晓得。

“臣斗胆问一句,皇上想办什么样的事?”

东方止颇有深意地瞧了这一位皇叔一眼,用很平淡的口吻道:

“闹出人命的事。”

东方闻是聪明人,与聪明人说话总是不费脑筋的。是故等虞素过来的时候,东方止早与那位皇叔将事情商定完。皇帝精神不济,让人点了安息香在房内,瞧这些无关紧要的折子心猿意马,一面替她想封号,一面想朝中的局势。

虞素极少主动登门,是故有内监进来回禀说虞贵嫔求见的时候,东方止条件反射似的觉得她该是又看上了什么。

“直接将她带到书房来。”

才发了话,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何吕道:

“等晚些时候,把前儿掖庭那边送来的那个粉彩镂空转心瓶给明福宫送过去,她素来都喜欢粉彩。”

皇上如今越发的爱重虞贵嫔,为表郑重,许多次,皇上往明福宫赏东西都是让他亲自送过去的。何吕现如今是皇帝身边的大伴,身份上非比寻常,虽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奴才,但奴才跟奴才也终究是不一样的。

奇怪的是每次即使是何吕亲自过来,送的也是价值连城的东西,虞贵嫔面上也不会露太多的喜色。那种瞧什么都理所当然的雍容大气,何吕觉得自己此生都不会再见第二个女子有这样高的眼界跟广阔心胸。

虞素今儿外头套着朱红色玄狐毛边的鹤氅,越发衬的她肤白如雪。她才踏进房里,便闻到足量的安息香味,因着皇帝最近的阔绰,又加上即将要搬离明福宫,她心里高兴的很,性子也就显得比平日里跳脱些。

“皇上怕是昨晚没睡好吧。”

她笑起来的时候有若春花桃李般冶艳,眉如远山,口若含朱丹。东方止心里一动,便道:

“改日朕让人去掖庭那边问问,可还有螺子黛。”

这话说的很暧昧,画眉是闺情,然她与他绝不会有同床共枕的时候,自然不该有这样香艳的乐事。虞素皱了皱眉,也不理他,径直往香炉里又添了一勺安息香,她这样不给皇帝面子,虽说都不是血气方刚的人,但这一回,皇帝也是着实恼了。

又不想冲她发火,皇帝只好沉着脸不理人,虞素添完了香,方才发现自己似乎略有些嚣张。平心而论皇帝最近待她确实不错,也没提过过分的要求,反观自己,虽说也忙着给太后给和妃添堵,却并没有过太大的作为。

她也不是个会低头的,不过也算她运道好,正巧皇帝书案上的茶杯空着,她心不甘情不愿的给他倒了茶,又把砚台给他摆正,见皇帝仍不说话,也就跟着静默。

东方止自认不是个好脾气的,历经生死,手上沾着无数人命的人不会有温润如玉的性子,他强压着自己的脾气,却在这样如致命般沉默的时候仍见她半点不慌张。东方止被她气的发笑,将镇纸挪了个方向,也不看她,只问:

“今天过来做什么?”

虞素见他不生气了,见好就收,行了个礼便道:

“今儿一早上妾宫里的下人就都在恭喜妾,仔细一打听才知道皇上下了恩旨,妾虽然还未能领旨,却还是打算先来给皇上您谢恩。”

老实说,东方止少见虞素跟人低头。不过她那样的会看局势,也必定明白自己今非昔比,不知怎的,他竟替她生出一种凄凉之感。

“你本来就该当如此,又何必专程过来道谢。”

皇帝脸也变的太快,她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难免语塞。好在气氛已然不像之前那般尴尬,虞素眨了眨眼睛,见皇帝跟他客气,知道他这是不生气了,就笑嘻嘻地说:

“皇上上次说到想赏明珍二字给妾做封号,妾觉得这两个字,不妥。”

那镇纸摆的不正,虞素瞧着不舒服,就又自己往前走了两步。她低头的样子甚是娴静,东方止并非崇尚红袖添香夜伴读的人,此时却也有了旖旎幻想。人便是如此,你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纵是在旁人眼中再动人也显得寻常,但当你惦记上的时候,即使是最最平常的一低头,也会让你觉得无限温柔;无情也动人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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