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悟性
从垂花门往里进,丫鬟婆子站了一地,垂腰束手,噤若寒蝉,穿过长长走道,到了一处阁楼门前,有粉色衣衫的大丫头各占了一角的门廊,侧面对着的正院,四门大开,台阶上残留着碎瓷木片,再往里翻倒的铜炉,洒落的香粉,铺成了一地,扯落的门帘,歪歪斜斜露出里面一站一躺的两个人影。
站着的是个五十开外的男人,面目沧桑,凝眉深重,似有千般无奈,直直看着躺在榻上的娇小身躯。
“别哭了,诶。”男人压着嗓子轻喃了一句,未化解在口中的叹息声渗出齿缝,清晰的在空荡荡的室内回响。
躺在榻上的人儿,忽的一颤,抽泣声越发明显,侧转过头,蹙眉凝泪,怒斥,“好你个刘善元,当初你千般万般骗哄与我,我抛掷一切与你远走,事过境迁你是生厌了,是不是就此想休离了我,呜…..没心肝的,我年少无知,瞎了眼才跟了你,呜……”
刘善元听了在地上狠狠一跺脚,想说些什么,又看见前面的人以泪洗面,委实可怜,重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长叹一口气道,“早先就跟你说过,安木是个能人,来历蹊跷,能用则用,敬着才是妥当。”
榻上的七夫人听了撑着手肘坐起来抢白道,“我不是按你的意思做了吗,亲自在暖阁招待那个粗鄙的女人,好言拉拢,你还想怎么样。”
“是,那你又为何换了安家送去给县丞的节礼?把欢颜香透露给闵大人?齐夫人又是谁,你不该比我清楚,居心为何,难不成想让我给你说清楚了?”
七夫人听了这话,抽出手绢仔细擦拭了干净,柔弱也不装了,腰板也直了,手肘靠在炕桌上,似笑非笑的盯着刘善元看。
刘善元被她看的好不自然,退后坐在了椅上,也不看她,只是瞅着扯破的门帘出神。
七夫人见他这副摸样到是先乐了,“你怎么不说了,继续啊,戏演的你自个儿都分不出真假了吧,齐夫人是谁,你想听?我又是谁,你终于记得问了?”
“刘善元啊刘善元,当初你不是挺大胆的吗,奋起一搏,得势又得人,才有了如今身家,怎么现在年纪一涨,安逸日子过的久了,稍微有点动静就想明哲保身了,告诉你,晚了,白享的十年富贵,想抽身,做梦。”
七夫人言辞犀利,美人脸孔娇艳如鬼魅,在这天清气朗之下,生生憋出一室凉气。
刘善元果然脸色突变,再也不能保持镇定,努努嘴,愤怒乍现,但却不能有足够力道的反驳之语。
室内陷入长久冷寂,两人都未说话,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刘善元忍不住这等气氛,起身想走,确实七夫人把人给留了住。
再次开口七夫人明显缓和了语气,笑染眉目,又是那个华丽美人样。
“爷,我们人前显贵,人后又是谁家的奴才,你比我更清楚,皖山险山恶水,却是不容有失之地,我们这几年为北边尽心尽力,还有了如今的田园自在,不给上面看着点风吹草动,岂不是…..爷,你我到如今可早就是夫妻一体了,你要是不好,我能到哪步去。”七夫人语重心长,见对方神色缓和,嫣然一笑后,又死死的压住声线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是今年,也在明年,这天下就要乱…..”
刘善元一听,赶紧起身去关窗拉门,眉头皱的死紧,忍不住叱道,“小点声。”
七夫人见他在意,知道这话差不多了,再接再厉道,“前头我都听你的,可这安木来历不明,不是哪家派过来的你能信?无论是谁,你要是不弄明白,你睡的着,我们就这点能耐,但是闵家那边可有的是手段,我把消息放过去,一是想探探是不是他们那边的人,二是,也是想来个渔翁得利,让他们去查,我们就在后面捡便宜不是更好。”
此时,刘善元已然坐到了榻上,从她手里抽过绢子,擦着残余的泪痕,不失温柔道,“你说的都没错,但是你动作太快了。”
“怎么说,”七夫人委实讶异。
“我看见巴爷了。”
“谁,”刘善元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引起七夫人极大震动,上半身完全趴到了他的身上。
“巴海,在安木家里。”刘善元轻轻的在她耳边又吹了口气,显见他的七夫人如筛糠似的抖动,叫出来的声音都岔了调,“怎么可能。”
看她失神落魄,刘善元伸手进她的衣襟,一振手,趁机撕裂了她的衣裙,这娘们惯会装,平日里又不让他碰,嫌弃来嫌弃去,直把她供成了绝世明珠娇贵,如今看她失神,又受了一下午的闲气,刘善元岂有放过之理。
七夫人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镇静,等到刘善元贯入她的体内,都没让她回过神来,嘴里一个劲的呐呐,“怎么可能,我在这里,为什么还要派人来,为什么…..”些许绝望,些许无助,惨白着张脸,又被人翻来倒去粗蛮对待,真正可怜见的。
一场折磨完结,刘善元餍足起身,大手掐了一把女人的细皮嫩肉,欣喜的看着点点红斑趋向青紫狰狞,强硬的扭过她的脸,伏身在她的嘴上又咬又啃,好一阵玩弄,直把人疼的轻声尖叫才算完。
随后,又做出一副怜惜摸样,把落到腰间的锦被往上拉了拉,严实盖好后道,“你前头做的也不算大错,既然有可能是北边来的,那咱们就不好插手,让闵家动手更为妥当,我看那安木是查不出什么来的,要是闵家足够聪明,就会从那个蠢笨女人身上动手,这等粗鄙妇人,绝不会是出自大富大贵之家,我看就在本地找,说不准就能出线索。”
七夫人染着红寇的手紧紧抓着褥子,红肿的唇紧咬,用着一副已然沙哑不堪的声音建议道,“不如我们也暗地里查查。”
刘善元呵呵一笑道,“也成,你想查就查,不过得千万小心,我看那安木对他家的女人还是有十分在意的,要是真的是北地派来的,做的过了分,也怕不好收拾不是。”
七夫人听了这话半天没出声,只是青红脸色斑驳,诡异恐怖。
被人评价为蠢笨女人的安彩此时正在目瞪口呆的听着人的哭诉。
“夫人,奴婢小时家里突遭劫难,幸得季公子搭救,后被送入季家,自愿卖身,服侍公子,却不料公子一去经年,奴婢本是没了期盼,以为此生报恩无门,不料此番前来,尽见公子就在左近,夫人,奴婢只求能了了夙愿,他日结草衔环,必肝脑涂地。”
安彩看着地上趴跪着的侍女,进来就是一阵哭诉,听了一脑门子的悲惨过往,她任是想不通,是她见识少,还是别人看她是真傻好说话。
这年头难道不是主子挑丫鬟,到她手里怎么就变成丫鬟挑主子了?她跟她们相处才没几天,不得不说,这些个侍女各个是百里挑一,能干非常的,就这个琴心跟着柳三娘管理着庶务,也是手脚勤快,当的起一声赞,后头一打听,才知道她是来的这些大丫头中,首屈一指的,在季家比翠微还上着档次,她也就一时高兴,跟她们多说了几句,怎么就引出了这么一大章子的话。
“住口,”翠微早就安奈不住了,拼死闯进屋里,强势想把琴心拖走,害人害己东西,这让夫人以后怎么看待她们,被猪油蒙了心的蠢货。
“不,你放手,夫人,奴婢只要一到晚上,就会想起当时惨状,若是此愿不能了,怕是终身不得安宁,夫人,您大慈大悲,该是能体谅奴婢的心。”
“我体谅?”安彩忍不住想笑,“我为什么能体谅?”她是真奇怪了,怎么就她身上了,她就会体谅?
琴心从翠微处抽出手臂来,狠狠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却是抽抽嗒嗒,说不出个所以然。
安彩忽然懂了,几天功夫就让人看出她是个出身贫寒之人嘛,理所应当理解这些下人的难处,别当自己真是个金玉出身,装什么大头蒜是吧。
安彩是真怒了,说出来的话也愈发深冷,“你想到季少爷那里去伺候?”
琴心再次磕头,转着音哭泣。
“季少爷也跟你似的,记着当年?行吧,我到是要看看,这是不是能唱出一曲鸳鸯配来。”安彩冷哼道,“去把季少爷叫过来。”
“是,”翠微当下行礼后退,脸色说不出的阴郁。
室内只闻女子抽泣,安彩到是气定神闲的开始品尝厨房新上来的江南糕点,色艳味美,就是繁杂了点,就跟人似的,总是麻烦更多。
“怎么了?想好要做什么行当,你叫人传一声就成,干嘛非让我过来。”昊明瑞未见人先闻声,语调随意。
进来后,他也不用招呼自寻了位置坐,眼尾都没瞟地上的人一眼。
“干什么,请我吃糕点?这些东西,我都吃腻了,看不上。”季明瑞是见了安彩不挤兑几句,就不舒服。
安彩不理,下巴点了点地上的琴心道,“这人说要到你身边伺候。”
“到我身边?”季明瑞纳罕,这才憋了眼过去,“哪来的丑东西,碍眼。”
“说是跟你有旧。”安彩冷不丁又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