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断 - 橘生淮南 - 乔牧木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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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断

赵展面如死灰,似乎是知道事情不可挽留,垂下了双手,坐在地上。

谢怀坐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苟富贵,勿相忘。

还没富贵,就完了。

离婚这件事情谢怀没有当即告诉父母,而是准备在和赵展去民政局把一切手续给办理好之后,再说出来的。

赵展试图死搅蛮缠,试图留下谢怀,死拖着不肯去。

他甚至找上了谢怀的家人,用财产和房子说事。

的确,这两年门市部的发展还是可以的,拿出来首付在H市买一套房子的首付不是问题,赵展将未来描述的天花乱坠,唯独缺少了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他出轨了。

说的再好,“我已经准备抱养一个,回来和谢怀好好过日子”,这话却没有说那孩子血管里流的是他的血,甚至那女人也是在谢怀不知道的情况下找的,再如何,谢怀也不会原谅。

赵展甚至跪在了谢怀的父母面前,痛哭流涕,说谢怀最近精神不好,让谢怀的爸妈劝劝谢怀,不要做让自己以后后悔的事情。

谢怀从来没有见过赵展这么不要脸的时候。

她心里呕死了,怎么这么晚才认清这个人渣的面孔了?他对外人再好,也不是对自己好,他喜欢博取好名声,却不理会她的辛苦。

到了这时候了,却用这种无比丑陋的姿态来让自己回去,甚至不惜说是自己精神有了问题。

“赵展,我就是以后穷死,我也不会再跟你过!”谢怀接到爸妈的电话,爸说妈身体有些不舒服,让她带点药回来,结果来了却发现赵展在这里,家人也一副自己在任性的表情。

谢怀当场想发飙,忍下了这口气。

“爸,你不是说妈最近高血压又犯了?我带药回来了。”谢怀将手上提着的袋子递给自己爸爸,眼皮子抬了一下,冷冷的看着赵展,“你来干什么?”

赵展搓了搓自己的手,脸上带笑,“接你回去,北厂把钱给结算了,你不是想着在门市部的楼后买房子?我去看了看,还有两套,回去凑一起选一选,买房吧。”

谢怀见他这样,也笑了,“买房,谁住啊?”

“当然是一家人住了。”赵展往她身后一探,“橘灯呢,她以前不一直希望有间屋子?我瞧那两个户型都是三室两厅的,到时候给她一个房间,怎么样?”

“不怎么样。”

赵展觉得自己颇没面子,转身对谢怀的爸妈道,“爸,妈,我要不带谢怀先回去?我俩把事情商量一下,谢怀跟我吃了挺多苦,她最近压力有点大。”

言下之意还是说谢怀做的决定太不理智了。

谢怀的妈妈也开口,语重心长的教育谢怀,“都活了半辈子的人了,折腾什么?橘灯也大了,你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上赶着离婚?不一直都这么过来了?你们现在还年轻就还会闹,等过了四十就不闹了,消停了。离什么婚?孩子都这么大了,怀儿啊,听话,你从小就懂事,别乱折腾了。”

谢怀笑凝滞了下来。

该说什么呢,九十九步都走完了,就差最后一步了,结果被家人绊住了脚?

忍了十二年都忍了,就要继续忍吗?

她可不就是这么过来了,结果发现这么多年根本就是浪费了。

她再不努力,她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做一个黄脸婆,和赵展三天两头的吵架,因为两个人都在一个店里,她只能偷偷的藏私房钱,做不了什么生意,有想法也被赵展嘲讽,她凭什么呢?

就说从前,她辍学养家,养到后来出嫁,继续补贴家里,得到的又是哪些呢?

弟弟总是不满意各种苦力工作,却又事事不上心,养爸妈的责任几乎都负担在了她身上。

妹妹也要结婚了,老幺自来都是受宠的那个,她从前也爱护这个妹妹,但出嫁了,就不可能还像从前那样,没心没肺了,妹妹再如何好,以后也是有自己的人生了。

她从前觉得自己是一匹马,但她没能够在草原上奔跑,反而被套上了马鞍;后来又觉得自己是骆驼,在漫无边际的沙漠中一步一步行走,很累很渴,却还是要走。

她以为她已经往前走了好多步了,但其实没有,她还留在原地。

因为她发现,她既不是马,也不是骆驼,而是一头驴,被人蒙着眼睛,背上拉着磨盘,因为一颗看不到的萝卜的味道,不停往前走,往前走,以为走过了千山万水,结果还是在原地打转。

为什么呢?

她第一次停下来,去思考到底为什么,她会走到这一步?她勤恳,她辛苦,她牺牲,她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会到头来,还会变成爸妈劝着自己回到赵展哪里?

甚至如果说,她从前到后来都是听话的,在学校里当好学生,哪怕不能像其他人那样完成学业,但她还是在社会上当了好公民。

但除了橘灯,她还剩下什么?

橘灯和她那天晚上一起哭,一边哭一边说“妈你这么多牺牲到底为了什么啊……你知不知道这样真的特别沉重……还不起啊……你为什么不肯自私点呢……你都活的没有自我了……”

谢怀觉得天旋地转,想要晕倒在地上,但她撑住了,她还站的好好的。

她以后也会站的好好的。

橘灯说的对,她都活的没有自我了,因为牺牲根本换不来别人的感激,只会让别人觉得她十分好欺负。

最开始的时候她很想和命运抗争一下,但生活磨去了棱角,那些对她来说不现实,甚至带着痛苦的幻想早已被自己扔在了一边,看不到就不痛苦了。

她对自己说忍,忍过去就好了,就像妈刚才说过的那样,忍过去,过了四十多,大家就都没有了折腾的心了。

但她才三十岁,想到余下的生活都在这样没有盼望中活着,忽然觉得了无生趣。

谢怀觉得自己呼吸不上气,心口堵得慌,简直要把所有的肾脏都吐出来。心痛的发麻,全身都动不了,手指仿佛被电击了一样,麻的快要废掉了。

耳朵也听不到妈到底在说什么了,视线中的人也变得模糊起来,那张让自己厌恶的脸终于看不清了。

声音忽远忽近,飘来飘去,虽然感觉很远,但像是紧箍咒,让头皮发麻,继而让大脑都发出了抗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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