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布拉格城堡位于伏尔塔瓦山上,是捷克的要塞,已有一千多年历|史。六十多年来捷克历届总统办公室均设在城堡内,所以又称「总统府」。
城堡占地四十五公顷,涵盖了一所宫殿、三座教|堂和一间修|道院,它们分别处于三个中庭内。
圣乔治女修|道院是波希米亚第一个女修|道院,曾在十八世纪被|拆|除改建为军营,现在则是国|家艺廊。收藏十四至十七世纪的捷克艺术作品,包括哥德艺术、文艺复兴和巴洛克等不同时期的绘画作品。
这次罗马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品交流展,就在这艺廊内。
黑亮尊贵的蓝旗亚轿车驶在平坦又古老的硬石路上,晏子殊收回眺望伏尔塔瓦河景色的视线,看着旁边坐|姿优雅,神情优逸的卡埃尔迪夫。
他正侧脸看着窗外,左衣襟处佩戴着的蓝百合胸针,因窗外明晃的光线而透着犀利的光芒。
「这是波希米亚水晶,这儿特产的手工艺品。」卡埃尔迪夫突然说道,转过头来,目光如流水般柔和。
「是吗?」晏子殊只停顿了一瞬就看向前方,前座除了一个面容冷峻的司机外,还有一个晏子殊在教|堂从未见过的保|镖。
「他身边究竟有多少人在『工作』呢?」晏子殊不免在心里嘀咕。
「晏刑警,你不买一个送给女朋友吗?」卡埃尔迪夫又说道,「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我没有女朋友。」晏子殊头也不回地答道。
「哦,那真可惜。」话虽如此,可卡埃尔迪夫的语气里并没有可惜的感觉,不过是纯客套的对话罢了。
晏子殊轻轻地叹息,他不怎么喜欢和卡埃尔迪夫同行,有种强烈的「难以应付」的感觉,就像身|体被包裹在盔甲里,一举一动都很生硬。
晏子殊说不清这是为什么,总之,他真想跳车一溜了之。
好不容易得来的假期,怎么会这样……。
「晏刑警,我让你无聊了吗?」卡埃尔迪夫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幽地说道。
「不是,我只是奇怪,阁下您在捷克就没有朋友吗?」晏子殊有点尴尬,自己的表情有那么明显吗?
「我很少来捷克。」卡埃尔迪夫说道,「虽然我一直在旅行中。」
「那你都去了什么地方?」一时忘了用敬语,晏子殊差点咬到舌|头,卡埃尔迪夫却不介意,答道,「去年在阿富汗,前年在澳大利亚。」
「阿富汗?」晏子殊很吃惊地说,「您不是在那儿当战地记者吧?」
卡埃尔迪夫笑而不语。
汽车驶过大桥,可以看见布拉格城堡区,圣维特大教|堂著名的尖顶,卡埃尔迪夫凝望着它,说,「请相信我,晏刑警,这绝对不是一趟无聊的旅程。」
晏子殊看着他,却不是很理解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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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格城堡,国|家艺廊――
虽然还不到旅游旺季,城堡内的游客却已经熙熙攘攘。七、八个旅游团簇在庭院里,手持各色小旗,耳边有人说德语,有人说法语,晏子殊甚至还听见粤语。
进了国|家艺廊,耳根顿时清静了许多,交流展览会就在一楼大厅,门边竖着金属探测器,穿黑西装的保|镖没有进展厅,只是守在了门口。
「没关系吗?」晏子殊问身旁的卡埃尔迪夫。
「既然这里没有武|器,也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而且,还有你在不是吗?」卡埃尔迪夫暧昧地微笑。
「我才不会当你的盾牌!」晏子殊立即反驳,可真有什么状况出现时,他能只顾着自己吗?就算他今天没带枪,可也还是警|察。
「真可恶!」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晏子殊快步走在他前面。
大理石大厅宽敞而优雅,两边墙壁上悬挂着肖像画,宗|教场面,风景等等的油画,晏子殊觉得这些画有些眼熟。
他不由放慢脚步,在一幅被钢化玻璃罩住的宗|教画前,他停了下来。
作者是生于一四八七年,卒于一五七六年的意大利名画家提香,作品的名字是《哀悼》。
晏子殊想起来了,他在威尼斯的美术院画廊见过这幅画,不过那时,是在地|下金库里。
有人寄恐|吓信,指名道姓地要窃取提香的作品,虽然落款日期是四月一日(愚人节),画廊里的员工都不相信,馆长还是报了警,晏子殊是那次保护行动的负责人。
「你也喜欢这幅画?」卡埃尔迪夫如竖琴般低沉默、隽永的嗓音,突然近在耳畔响起,晏子殊吓了一大跳,怒瞪着他,喝道,「不要靠这么近!」
「是你挡住了别人看画啊。」卡埃尔迪夫一脸无辜,晏子殊这才发现,他一人占据了最好的位置,有外国游客悻悻然地从后边走过。
不免窘迫,晏子殊站开了些,再次仰头看这布面油画。
画中间是一座文艺复兴时期的墓地,安静祥和的玛利亚托着死去的基|督,左边是表情极端愤怒的蒙大那的玛利亚。油画右边是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诡异的气氛,死亡的暗示,晏子殊深深地摇了摇头。
「不,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它。」
「为什么?」
「我讨厌墓地。」晏子殊皱着眉头说,「难道你喜欢?」
「非常喜欢。」卡埃尔迪夫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并不理解它的意思,这是一幅闪耀在黑|暗与光|明之间的画。」
「是吗?」晏子殊再次凝视着它。
画左右两边都有人物雕像,但是光线晦暗。右边捧着大十|字|架的仕女,头戴荆棘冠,它基座的上方有一只从虚无中伸出的奇怪的手。
晏子殊第一次发现原来还有一只手,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哪里有光|明?」晏子殊不客气地反问。
「光|明从空中降落。」卡埃尔迪夫俏皮地用了托马斯.拿骚的诗句,「这是提香最后一幅作品,为教|堂所做。那个时候威尼斯鼠疫横行,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的头上,包括提香和他的儿子。」
「是吗?」晏子殊起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