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曲折
天机阁内,我的真身穿着灰袍,面戴鬼面具正坐在石椅之上,四周阴暗异常。
黑袍男子缓缓走了过来,说道:“阁主,你做错了,你那日不该去见那杨天尘。”
“我知道,可我确实忍不住。”
黑袍男子浅浅一笑,说道:“前几任阁主也有犯同样错误的,还未拔剑,先出其声,若以后还是这样,这路后面会比较难走。”
“只是我不曾想那杨天尘竟是那样的人,我一时气愤,才找上门去。”
他笑道:“人性本就有多面,阁主你虽继承了历代阁主的部分记忆,可这心性还有待磨练。
我早就劝阁主用另一个身份,那张霖然,也是二十岁,在采花时不慎落入山崖,他是交州太守之子。
身份不比这个落魄乡绅之子强上数倍?”
“是啊,可我既然选了这个,又怎能半途而废呢?”
“不错,也应如此。”
话音刚落,他便化作一缕青烟遁入石壁画中。
一大清早,我被县尉拽起床,我问他:“怎么了?”
他回道:“县衙里来人,说是你的叔叔。”
“我叔叔?”
我穿好衣服,出门一看,竟是薛文成。
他一见到我便是满脸怒气,我知道定是那杨天尘说了我的坏话。
我对他施了抱拳礼,说道:“叔叔来此有何贵干?”
薛文成不耐烦的说道:“直说吧,你做了什么坏事,竟将你杨伯伯气成那个样子。”
我直言道:“我不曾做过坏事。”
薛文成一听,更生气了,说道:“我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事,但你这娃娃好不懂事,你知道杨知府那等人物是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的关系,你倒好,却去气他惹他。
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我冷言道:“薛叔叔,我倒认为您与张县令,要和杨知府保持距离,莫着了他的道。”
薛文成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抬手竟要打我。
他抬起手,却被一旁的卢远拉住,卢远道:“在下不管您是否是栾县令的叔叔,但这里是县衙,请您放尊重些。”
薛文成看着卢远,自视不敌,悻悻收回了手,转头对我说道:“哪天你得去找杨知府赔个礼,道个歉,年纪这么大了,别不懂事,我走了。”
卢远看着薛文成走出县衙,对我说道:“他真是你叔叔?你都是县令了,还这么不顾你的形象来县衙教你做事?”
我摇摇头,说道:“他不是我叔叔,只是家父的故友罢了。”
这时,师爷急匆匆外面赶进来,神色有些不对,他对我们二人说道:“柯县丞回来了!但……”
卢远问道:“怎么了?”
师爷轻语道:“就在门外,你们看了便知。”
我与卢远走出县衙,便看到了柯林县丞,他衣衫褴褛地坐在县衙门前。
我与卢远上前与他说话,他却根本发不出声,似是哑了……
见此,卢远握了紧拳头,自言自语道:“这到底是哪个混蛋干的?”
我看着衙门前的柯林,想起来自己的错误……
卢远气愤异常,大骂玄阴会那些家伙不是东西。
县衙里的公差一个接一个都走出门来,看到县丞的模样,都不敢相信这就是县丞大人。
天色沉郁,灰蒙蒙的云层低垂在半空中,仿佛是巨人的灰色斗篷,紧紧地裹住了整个城市。
远处的建筑在迷雾中若隐若现,只有几座高塔的尖顶偶尔透出一丝轮廓。空气里弥漫着雨前特有的湿润与凉意,偶尔刮过一阵风,带着些许寒气,街边的树木也似乎被这压抑的气氛所感染,枝叶轻摆,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在低语,又似是在叹息。
看来,这名册和上书信从河岸县是很难送出去了。
天机阁内,月色如水,倾洒在静谧的海面之中,斑驳陆离的树影随着夜风轻轻摇曳。书案上,一盏油灯散发出柔和而昏黄的光芒,照亮了面前摊开的素白纸张。
我握着笔杆,手指轻颤,仿佛是在与心绪搏斗。
一行行工整而有力的字体逐渐成形。
此刻,整个世界都仿佛安静下来。
不得不说,栾怀安的字确实不错,在外我以他的假身写了不少书信,连带着我本人的字也精进了不少。
我将书信交给天机阁的黑袍男子,让他帮我连夜送往朝廷,他淡淡一笑,便让手下青衣女子去办。
当夜,大云帝国的皇帝云贤昭在梦中惊醒,他坐了起来,不知为何他梦见了当年剿灭玄阴教的场景:他记得,当年战鼓余音未绝,战场上却已是一片死寂。遍地的残甲断戈在夕阳下泛着冷冽的血红光芒,仿佛是大地在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激烈与悲壮。
将士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的面容狰狞,仍保持着临死前最后一刻的挣扎之态;有的则面朝天,眼中空洞无神,似乎在质问苍穹何以如此无情。
乌鸦盘旋于低空,偶尔落下啄食那些无人认领的亡魂。
原本郁郁葱葱的林木也因战火而变得焦黑枯萎,失去了往日的生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与烧焦的气味。
偶尔传来的风声,也带着几分凄厉,仿佛是亡灵们最后的哀嚎,在这片被血与泪洗礼过的土地上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