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意识蒙昧，百里屠苏似醒未醒似睡非睡，感觉自己仿佛身处虚无之中，周围一片寂静空无。
‘这是哪里？’
‘我是……谁……？’
虚空中百里屠苏思维迟缓，他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似乎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刹，玄衫少年终于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他疑惑的低头，看着自己有些虚幻的双手，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处于半透明的状态，仿若幽魂。
“这是……”他望着虚空，百思不得其解，“我不是应该……已经……化作荒魂了吗？这又是什么地方……亦或是，这便是荒魂……？”
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熟悉而令他眷恋的容颜，他记起了那个声音，在他意识沉入黑暗时，似乎听见了她决绝的对悭臾说，‘……我要救他。’
这么想来，他现在的状况……是因为璃鸢吗？
百里屠苏心生焦虑，她究竟做了什么？就是因为不愿见她受伤所以他才故意避开了时机，然而现在看来，他很可能功亏一篑了，说不准还令她付出了更重的代价。
“璃鸢……你一定要无事啊……”他喃喃自语道。
话音一落，在这寂静无声的虚无空间中突然响起了一道满含威严的声音，不过这内容就……
“哼，算你小子还有些良心。”
算你敏感的从中感知到一丝不悦，顿时有些迷惑了，这是谁？
一股力量将他包裹，仿若破开乌云的阳光般撕开了这片虚空的领域，百里屠苏甚至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真实的身体。
“此刻不醒，更待何时？速速醒来！”
随着这道声音，百里屠苏的意识昏沉了一刹后立刻清醒了过来。鼻端嗅到了熟悉的清香，耳边也不再是寂静无声，他听见一个清澈的女声略带焦急的询问道：“师父，苏苏他怎么样了，为什么还没醒来？”
是璃鸢！
百里屠苏心中微动，听她的声音似乎并无什大碍，看起来他好像也被救了。不过，璃鸢是在说……师父……？
这时，另一道听起来像是一名年岁较深男性的声音言简意赅的答道：“无事，他醒了。”
少年深思，这声音……似乎是方才在那虚无空间中将他唤醒的那个人……
他缓缓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正是那熟悉的容颜，略带苍白憔悴，看上去像是受了不轻的创伤。百里屠苏心下一沉，她还是受伤了……
“……璃鸢。”
“苏苏，你终于醒了！”见少年终于醒来，身上的煞气也完全收敛，璃鸢便知后患已除，不由得喜出望外，墨蓝色的眼眸划过一丝水色。
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魂魄也变得凝实起来，少年惊疑不定的望向白衣少女，不知道她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令他彻底恢复。她的脸色看上去如此虚弱，想必损伤不轻。
木已成舟，事到如今他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枉然，只会伤了她的心，他只能握着她的手微微扬起唇角，“我回来了。”
付出那么多，璃鸢想听到的也只是这一句话。她微微仰起头，眨了眨眼睛，努力抑制住了险些失控的眼泪，不想再让他和师父看到自己流泪的模样，哪怕是喜极而泣。
“回来就好。”
二人相对而视，目光中不自觉的透出一丝柔情。就在这时，一声咳嗽很不识趣的打断了这对险些生离死别的小情侣。
“咳咳！”正是心情愈加不爽的教主大人。
岂有此理！这小子不但无视了本座的存在还敢在本座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简直太不端重了！
教主大人选择性的无视了他口中眉来眼去的另一方。
二人刹那间回神，不约而同的微红了脸，看得教主大人好心塞。
少年起身抱拳拜谢道：“先前多谢前辈。”
坦然受了一礼后，通天教主冷声道：“哼，你这小辈倒是好运，竟能得吾徒儿倾命相护，若非本座来得及时，只怕吾这徒儿早就没了。”
此话一出乍如惊雷般直刺少年心扉，指尖微颤，望向少女的眸光中带着一丝后怕与惊惧，他险些害死了她……
艰涩的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什么也说不出了，只得更加用力的攥紧了手心的温暖，仿佛一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璃鸢心知百里屠苏心性，本是不准备令他知晓此事，然而师父也是为了她才……她安抚般的回握着少年微凉的手，笑了笑道：“苏苏，这位是我的师父，通天圣尊，我曾与你说过的。”
她并未提起截教之事是因为不希望师父再因此而难过，事情终究是过去了，何必再戳那伤疤呢。
少年生性敏锐，自是察觉到她话语中的隐晦。当初璃鸢虽与他说了许多，但有些事碍于天道，她并未详述，只是略略提及罢了。即便如此，他也能感觉到璃鸢口中那位师父对她而言有何等重要的影响力。何况，此次这位通天圣尊还救了他与璃鸢。
勉强平息了心绪，少年再度执礼叩谢道：“晚辈百里屠苏见过圣尊，多谢圣尊援手。”
教主大人郁郁的瞥了一眼胳膊往外拐的徒弟，不咸不淡的说道：“顺手罢了，你若执意念及往后便好生照料吾这徒儿吧。”
少年神色坚定的望着通天教主道：“百里屠苏此后都会与璃鸢不离不弃，她于我而言，重于生命。”
“苏苏……”璃鸢握紧了他的手，通天教主对她来说不仅仅是师父，更是如同父亲般的存在，他能在通天教主的面前如此许诺令她满心喜悦。
“……如此，鸢儿便交予你了。”
天知道教主大人真心不是这么想的，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再继续养着小徒弟一元会都无所谓，可是他身为圣人着实太过显眼。出来了好一会儿八成已经被此间天道所发现，他已经感觉到那股压制在他身上的排斥力开始越来越沉重了，这个世界正努力在将他这不属于此间者驱逐。这才是他仅能现身一次的真正原因，身为洪荒天道圣人，他早已打上了洪荒的烙印，自然无法融入此界。
看来他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在到达临界点之前解决所有的问题。
通天教主首先将目光落在了玄衫少年身上，神色莫测。这小子他也算有所了解，方才在那虚无空间中能如此迅速的清醒这心性也算不错，最重要的是他对鸢儿并非虚假，就是太死心眼。
教主大人在心底勉勉强强的挑剔了一遍百里屠苏之后，怀着一种略带不甘的嫁女心态准备将小徒儿交托给他。没办法，这徒弟一旦认定一件事那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这一点教主大人早有体会。
不过挑剔归挑剔，其实教主大人心里还算是满意的，但他老人家怎么可能说出口？再怎么满意都改变不了这小子拐走了他小徒儿的罪行！
“师父……您要走了吗？”璃鸢心有所感，满怀不舍道。
望着仍旧有些虚弱的小徒儿，通天教主威严的目光中蓦然透着一丝慈爱，他拍了拍她的头，温声道：“为师本就非此界人，自是无法久留，此界与洪荒的坐标你且记住，倘若有朝一日你修为足够，或许你我师徒还能有相见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