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战败的代价
玄虚大地,夏无雨,冬无雪,赤地千里,大旱,植被稀疏,诸国为得灵泽,长期战乱,百姓更是苦不堪言,各君欲得大地之主,称霸玄虚。闻有幻镜,能尽其所愿。世人欲得之,求之天雨,复得太平。
时有北岩国宸王之嫡女洛慕汐降生,天降大雪,不寒,复得水源,万民喜兴,以为天降福兆,祭天神,谢天意,世称“玄灵公主”。王甚宠之。
闻南堂凉王之子南宫廷轩,生时天降大雨,良兆。而后南堂盛世也,时有洪涝,北岩臣们皆言,夏雨冬雪,祥瑞之兆也。若南堂与北岩和缘,共结连理,保万疆安宁。时北岩战乱枯乏,南堂正值盛年,物盛水富,然国不和,不许。
竖年后,泫漓宫灭门,宫主失踪,南北国界线失衡,南北国关系彻底瓦解,矛盾不断积累升级,对峙全面展开,连年战争不断,烽烟连绵,卒北岩物资短缺,军队溃败,百姓更是苦不堪言。宸王为保北岩,送嫡长子洛羽筠至南堂当质子。之后多年里,世子在南堂任人蹂躏,受尽折磨。
后数十年余载,诸权贵求娶玄灵公主,宸王皆一一回绝。或曰:“玄灵公主生时身患绝症,宸王虽爱之,却无能为力,自此宸王心愧于公主,筑墙藏之,世人甚少见之。
正值正月初,北岩虽平日里冷冷清清,却格外重视端月,端月里他们也会张灯结彩,热热闹闹。但只有端月才能弥补了他们多年来内心的恐惧和无奈。雀岩宫上漫天飞雪,宫里的人却不像宫外的人儿那样悬灯结彩,他们冷冷淡淡,平静得像一壶死水。
流云殿内,王后正给女儿剥着板栗,一颗一颗的肉放在女儿面前的盘子里,此时此刻,母女俩人静静地端坐着,没有什话要聊,王后看起来还是那么的端庄优雅,和女儿在一起又是那样的和蔼可亲。两人静静地坐着,不像其他的母亲有那么多的千言万语。看着外面的飘着雪花的天,女儿不禁的开口说道。
“母后,外面下雪了,但我不知道是第几个年头了,我也不知道我几岁了,今日有母后在,我很是高兴!”
她愣了一下,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回想起来,已然将近十年未见自己女儿了,随后轻轻敲一下女儿的额头。
“母后有想汐儿吗?”
女儿那呆萌清澈的眼神,凝视着她,期待着母亲的回答,母亲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慈眉善目的。
“母后一直很想汐儿。”
“我就知道!”
女儿扑到母亲的怀里,头轻轻依附在母亲的肩上,挽着母亲的胳膊撒娇地说道,两人看起来是那般的和谐温馨。过了好一会儿,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笑容缓缓敛去,开始流露出些许担忧。
“汐儿长大啦,可母后却希望你还是个小孩子,那该多好啊。”
“天下母亲大多都期望自己的孩子快快长大,母后倒是个特别的母亲。”
“母后很特别吗?”她一脸疑惑地看着孩子,继续说道:“汐儿,母后只是希望能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看着你无忧无虑地成长。然而,成长往往伴随着烦恼和挑战,母后担心你会遇到困难和挫折,也担心自己无法时刻保护你。”
女儿懂事地抱紧了王后,安慰道:“母后,汐儿会勇敢面对一切,也会努力成长,变得更加坚强。请母后不要太过担忧,汐儿也会一直陪伴在母后身边。”
王后感动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眼中满是慈爱。
“汐儿可知,这是你独自在这里的第十个年头了。”
“已经十年了!”她叹了口气,又继续说,“当漫无目的的人守着岁月等待时,果然是漫长啊,我也毫无察觉地长大,母亲如故,仍是那样大方动人,不知道父王和哥哥现在怎么样了?若哥哥在,也许也不会这么孤寂。”
女儿说着便搂住母亲的胳膊,静静依偎于母亲身旁,母亲回头瞧了瞧她,轻柔地将面庞贴于女儿头上,无人知晓她内心的苦楚,唯有她自己明白,王宫之中孩子的成长实非易事,她亦惧怕女儿离她而去,犹如她的儿子一般。
“我好久都没有见过哥哥了!”
王后稍显错愕,一言未发,只轻摸了摸女儿的头。自从北岩之战落败,世子被遣往南堂充当质子,她便再未见过儿子,算来至今亦有十年矣,现今不知他过得如何,仅知晓他尚且活着,想必于异国他乡应过得颇为艰苦,现今也应与女儿一般年纪了。
“母后,我好想哥哥!”
“你们兄妹心灵相通,哥哥现在也应该很想你!”
“母后,你曾经说过,只要我好好长大,哥哥就一定会回来,如今我已长大,可哥哥还是没有回来!”
“再等等,哥哥就回来了!”
王后安慰着女儿,柔声地说道。
“好,母后所言,我皆信!”。
于她们二人而言,谁都不笃信,此不过是相互慰藉之语。王后闻后,仅微微一笑,未再言语,因她知晓眼前这般情形,亦不知还能维系多久。她内心亦明世家儿女,谁都无法主宰自己的未来,女儿更不可能恒久陪伴于父母身侧,何况是现今的北岩王室。女儿终有一日也会离自己而去,乃至受困于不由自主的婚姻。
世子送至南堂已十余年,这十余年里,北岩确实平静了很多,少了战场上的刀光剑影,结束了惨不忍睹的战争,但北岩同时也失去了政权,沦为了南堂的附属国,日子也是过得惊心胆颤,小心翼翼,南堂的猜忌和忌惮,让北岩这些年过得异常的艰巨,许多百姓、将领弃北岩投靠南堂。宸王为保北岩,世子作为质子,被送往了南堂;玄灵公主被禁锢在流云殿,非婚嫁不得踏出流云殿。
十年对北岩来说是艰难的,也是漫长的。如今的北岩王宫,就像一个巨大的牢笼,禁锢了所有人,他们无时无刻不被监视着,南堂的将领与士兵更是屯驻于这座王宫之中,宫内之人不得随意出入。上朝的官员唯有文官,且需逐一侦查,不得携带兵器入内;武官则一律不得入内,违者杀无赦。宸王和王后的一言一行时刻皆被严密监视着。世人皆晓:宸王爱女,筑墙护之。然而他们并不知晓,筑墙是为了囚禁嫡王室公主,宸王十年未曾见过自己的女儿。
10年过得稍纵即逝,10年过得悄无声息,可这10年里谁又能遗忘?谁又铭心刻骨?天地大底是无法感同身受,记忆的苦,谁又能知晓?北岩世子洛羽筠也曾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年,沦为南堂的阶下囚,流落在异国他乡。有人说他在南堂受尽了凌辱,受尽了鞭刑,据说他身上体无完肤,伤痕一块接着一块,受尽折磨,连南堂的宦官和丫鬟都欺负他。也有好几次,南堂君主直接将宸王和宸王后邀请到南堂参会,让他们观看世子受尽凌辱的场面,而作为俘虏国的北岩,他们只能忍气吞声、目睹全程。霸凌和冷漠也逐渐让世子眼里无光,也许从来不是宸王懦弱,只是他们无可奈何,心有余力而力不足,他们的一举一动还牵连到整个北岩的百姓,成大事者虽然不拘小节,但在大局面前也要能屈能伸。南堂也想名正言顺地铲除北岩,也正等着他们反抗的机会,找个理由,正好一一铲除,也因为如此,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宸王后过于担忧世子安危,整日闷闷不乐,以泪洗脸,宸王为保住世子,只好将北岩大权交于南堂,并被迫答应玄灵公主今后成年许与南堂,但玄灵公主并不知晓。
北岩如此这般狼狈,也正因为是战败。想想这十余年来,大家活着就像一个阶下囚,漫长而艰苦的岁月,无疑是一种煎熬。许多北岩的亲信和大臣都不堪疾苦,背叛了北岩,或投靠他国。许多人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找着“活着”的奢望。
北岩的宸王也时时刻刻被监视着,总被南堂担心宸王有不轨之心;王后虽然少了很多条条框框约束着,但始终也不自由;玄灵公主禁锢流云殿10年,也丢失了曾经那份天真浪漫,曾有时日身患重疾,抑郁寡欢,无人相伴;宸王的亲信及家人也时时刻刻被提防着,被欺压着,往往只能敢怒不敢言;虽然南堂君主给北岩君主及家人应有的体面和尊重,这对于宸王来说,这更像是一种耻辱。
在这个巨大的牢笼中,没有人是自由的,都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宫女若是被哪位南堂的将士看上,也毫不犹豫成为他们手中的玩物,任他们践踏蹂躏;守卫及仆人说打死就被打死都是常见的事,他们似乎没有自由选择生死的权利;北岩的大臣还要费尽心思讨好南堂的将领;这里的人不得有任何反抗,就算是宸王也是敢怒不敢言。这里的人堪比井底之蛙,却没有井底之蛙自由。年复一年的这样生活,使许多人对北岩失去了信心,甚至不少人想出逃,脱离这个魔爪。成王败寇,君王是不可以战败的,战败的代价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