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赴宴（下）
“翊王世子，你当多多向二公子讨教才是。”宸王微微侧身，目光落向南宫廷轩，语气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南宫廷轩赶忙欠身，乖顺回应：“宸王所言极是，日后我定当勤勉向二哥学习，不敢有怠。”
片刻之后，只见不远处一名侍卫朝着南宫寒之轻轻招手。南宫寒之抬眸扫过众人，缓声说道：“宸王，这繁花盛景也赏得尽兴了，寒之尚有事务缠身，恐需先行告退。”
宸王抬手虚扶，宽声道：“无妨，二公子既有要事，自可前去。”
南宫寒之礼貌作揖离开时，南宫廷轩突然小声叫住了他，像是离不开家长的孩子，眼神中露出一丝依赖，脱口轻唤：“哥！”
南宫寒之点点头，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留下来，该面对的要面对，然后便自顾自地离去了。
“翊王世子，怎的，你也欲匆匆离去？莫不是不愿与本王多坐片刻？”宸王嘴角噙着一抹调侃笑意，目光玩味地看着南宫廷轩。
南宫廷轩顿时如芒在背，局促不安地摆着手：“不着急，不着急！只是晚辈心下略感紧张。”
“与老丈人共处便如此紧张，日后面对玄灵公主，那可如何是好？哈哈……”宸王朗声大笑，南宫廷轩的脸泛起了红，嗫嚅着不知如何应答。
宸王见状，收起笑意，凝眸看着南宫寒之离去的方向，良久，才将目光移回南宫廷轩身上，轻声问道：“翊王世子，这桩婚事，你似有几分不情愿，却是为何？莫不是心有所属吗？”
“宸王多虑了！”
“你也不必紧张，这里只有你和我！你可曾听闻本王与王后的过往？心中有爱，并非羞耻之事。”
南宫廷轩有些难言其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说道，“还真没有！儿女情长我不懂！”
“懂也罢，不懂也罢！从现在开始，你慢慢就会懂了，你的身份也决定不了你的选择。北岩和南堂的权衡利弊，你不得不作出牺牲，有些事情不得不为。不过，作为父亲的，我最大愿望你们平安，也希望你能护我女儿喜乐无忧。”
“会的！”
南宫廷轩欲言又止，宸王微微颔首，接着说道：“我也知道你没有玄灵公主，但我也相信你往后的心里慢慢有她，虽然这一切不光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政治的安排，有些事情我们都身不由己、不得不为！我也不奢求你独宠我女儿一人，但我希望你能够真正包容她！她也跟你一样都是政治的牺牲品！”
“宸王我定会呵护好公主，哪怕我心里没有他，我会把她当做亲人或者妹妹……”南宫廷轩这一刻最理解和亲公主。
“你这个人呢，平日里我看你挺精明的，和亲这件事上就变得纠纠结结、吞吞吐吐！如果北岩还是十年前的模样，我也绝不会答应将玄灵公主出嫁南堂，更不会与南宫氏搭上关系！如今为了北岩，她也不得不这么做。”
“宸王，你是一个好君主！好父亲！”
“我并不是一个好君王，好父亲！若是好君主，也不会让北岩成了如今模样；若是好父亲，也不会让孩子颠沛流离！我稍微能称得上体面的，或许只是一位还算称职的丈夫。”宸王言辞间满是自嘲与喟叹，他接着说道。
“年少时，我也曾为情癫狂。不顾众臣反对，冲破传统与权势的禁锢，决然迎娶王后，这么多年过去了，也难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未历经情爱，恐难体会其中滋味。有时长辈给你的路是你不得不的选择，不认同也不抵抗，于国而言，亦是无奈之举。而你父亲的遗憾，亦将成为你的遗憾。””宸王眼神中透着岁月沉淀的沧桑，仿若那古老画卷中的幽影。南宫寒之或许难以领会宸王深意，只暗自揣测，或许是因十年前南堂大败北岩，令宸王耿耿于怀。
“那宸王的遗憾是什么？”
“那可多了！”
“若换做今日的宸王，还会是当年的选择吗？”南宫廷轩抬头直视宸王，目光中带着好奇与探究。
宸王微微仰头，长舒一口气，叹道：“今时异于往昔，就如同你今日如何看待北岩？欲掌天下权柄，必守大义名分，舍却心中小爱；若恋儿女情长，终负家国大义，弃绝天下霸业。忠天命必有所负，世间安有双全法？”
南宫廷轩似懂非懂着，让他明白他与陈王的立场是不一样的，眼神清澈真挚地说道：“宸王放心，日后玄灵公主若为我妻，我必定会尊她敬她。”
“翊王世子，今日的这桩婚事，并非你们俩两情相悦，日后你若不喜欢她，请你完璧归赵！若你们日后生情，一定好好待她，护她平安！”宸王目光审视，似在考量南宫廷轩的真心。
“宸王放心，晚辈必当践行诺言！”南宫廷轩坚定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真诚。
宸王轻点其头，然心中仍存疑虑，继而说道：“若是此事你能做到，我也会助你坐稳储君之位！”
南宫廷轩皱了皱眉头，不解，严肃地说道：“宸王多虑了！”他最讨厌的就是王权的争斗。
宸王神色凝重，目光诚挚，语重心长地说道：“翊王世子，莫要急着回绝。生在王室之家，一生皆被命运安排，诸多事物，你虽视若浮云，然旁人却未必。哪怕你无心争斗，亦会深陷漩涡，此非你所能掌控。即便是那远离庙堂、隐于乡野的村夫，亦敬畏君威，也难以确保一生顺遂无虞。而你体内流淌的嫡王室血脉，恰似那无形的枷锁，随时能将你拖入无尽危机。须知，王位虽尊，储位却更为棘手；山川虽险，人心却更加叵测。你的路注定艰辛！其余之事，本王亦不多言，世子当善自珍重，好自为之。”
南宫廷轩神色庄严肃穆，郑重点头，朗声道：“晚辈谨遵教诲，定当铭记于心。
宸王凝视南宫廷轩，目光中忧虑与期许相互交织。他亦不敢全然信他，只是这场婚姻于北岩而言，确是一线生机。此非仅是两名年轻人的姻缘结合，更是两国命运的生死相系，荣辱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