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934真好哄 - 穿越回民国养弟弟 - 林昭烬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73章1934真好哄

顾安倚在车门边抽烟,烟雾在寒风中迅速消散。他朝巷子另一端抬了抬下巴——程添锦就站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黑色大衣上落满雪粒,镜片后的目光穿过纷扬的雪花,静静望向这边。

“去吗?”顾安弹了弹烟灰。

林烬攥着怀表的手骤然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金属表壳硌得掌心生疼。:“我不知道。”

顾安深吸一口烟,突然嗤笑一声:“别辜负他。”灰白的烟雾从他唇间溢出,“有什么说清楚,不要分的不明不白的。”

他转头看向林烬,眼神难得认真,“你别折腾那民国土著了,这种文邹邹的书呆子,对感情一看就很上心。”

林烬沉默。

雪越下越大,模糊了视线。程添锦依然站在原地,像尊凝固的雕像。顾安看着这两人隔雪相望却谁也不肯先动的样子,突然烦躁地掐灭烟头。

下一秒,他猛地俯身捏住林烬的下巴,作势要吻——

“顾安!”

程添锦的声音几乎撕裂寒风。他大步冲过来,一把将林烬拽到身后,向来温润的眸子此刻烧着怒火:“你干什么?!”

顾安慢条斯理地直起身,掸了掸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不就过来了?”他看向被程添锦护在身后的林烬,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两位慢聊。”

黑色轿车发动的声音惊飞了树梢的麻雀。程添锦的手还紧紧攥着林烬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淤青。雪花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很快融化成水珠。

林烬挣开程添锦的手,声音发涩:“你又来做什么......”

程添锦沉默地转过身,雪花落在他眉睫上,很快被体温融化。

他忽然从大衣内袋取出一个油纸包,热气在寒风中氤氲,喉结滚动了几下,才低声道:“你还没吃饭,我......”

“我刚刚说的话你没听懂吗?”林烬打断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程添锦突然握住他的手,泪水砸在两人交握的指节上,烫得林烬一颤:“听不懂......”他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我们成亲了,你不可以......不可以休了我......”

林烬偏开头,不敢看那双通红的眼睛:“那......不算数。都没有其他人在,而且谁说成亲了不能休......”

程添锦的眼泪簌簌落在雪地上,融出一个个小坑。

他忽然拽着林烬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跳得又快又重:“《诗经》云:‘死生契阔,与子成说。’”他的声音沙哑却坚定,带着文人特有的执拗,“你既掀我盖头,饮过合卺酒,便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约。”

远处教堂的钟声敲响,惊起一群白鸽。程添锦的泪水浸湿了前襟,却仍固执地抓着林烬不放:“《浮生六记》里,沈复与芸娘......”

“程添锦!”林烬红着眼眶吼他,“这是1934年!不是古代!”

“于我而言没什么不同。”

程添锦摘下眼镜,用袖子擦了擦,露出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你若是嫌礼节不全......”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婚书我早写好了,只差你按个手印。”

雪越下越大,渐渐模糊了两人身影。林烬望着那张精心裱糊的婚书——上面工整的小楷写着“两姓联姻,一堂缔约”,日期竟是他们“成亲”的那一日。

程添锦的手指抚过最后一行的墨迹:“‘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他抬起泪眼,“林烬,你是要始乱终弃吗?”

雪落在婚书上,晕开了“良缘永结”四个字。林烬的指尖发颤,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我......”

他不敢抬头与程添锦对视,只能盯着雪地上那些被泪水融出的小坑。程添锦却向前一步,雪花落在他的肩头,像是要将他压垮。

“《上邪》言:‘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程添锦的声音低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可即便天地合,我亦......不敢与君绝。”

林烬的呼吸窒住。

程添锦向来温润如玉,何曾这样狼狈过?他的长衫被雪水浸湿,眼镜片上蒙着雾气,连指尖都在发抖,却仍固执地捧着那张婚书,像是捧着自己被揉碎的心。

“《长恨歌》里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程添锦的嗓音哽咽,却仍一字一句地念着那些他们曾共读过的诗句,“可我不求长生殿里的誓言,只求你......”

他忽然抬手,冰凉的指尖触上林烬的脸颊:“回头看看我。”

林烬终于抬眼,撞进那双通红的眸子里。程添锦的眼泪无声地往下落,砸在雪上,也砸在林烬的心上。

“《牡丹亭》题记里写......‘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程添锦的手慢慢滑下,攥住林烬的衣袖,力道轻得像是怕碰碎什么,“可我知道情起何时......”

雪越下越大,程添锦的声音几乎被风声淹没:“林烬,你要我背多少诗文才肯信......我这颗心,早就是你的了?”

林烬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他想说这乱世容不下这样的深情,想说他们之间隔着一整个无法跨越的时代,可最终,他只是颤抖着伸出手,接过了那张被雪水浸湿的婚书。

程添锦的眸子骤然亮起,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慌乱的从怀中掏出印泥,却因手抖得厉害,险些摔在地上。

“我......我带了印泥......”他声音发颤,卑微得不像那个讲台上从容的程教授,“你......按个手印就好......”

林烬望着他通红的指尖,忽然想起这人曾用这双手写过多少锦绣文章,如今却只为求自己一个回头。

程添锦的手在发抖。

他捧着那盒朱砂印泥,指尖被染得猩红,像是捧着一颗剖出来的真心。雪花落在印泥上,很快融成细小的水珠,混着朱砂,像血泪般刺目。

“林烬......”

他轻声唤他,小心翼翼地牵起林烬的手,却在触及他冰凉的指尖时,动作一顿。程添锦的睫毛颤了颤,抬起眼看向林烬,目光里带着近乎卑微的恳求——仿佛连触碰都需要许可。

林烬的手被他握着,能清晰感受到那人的颤抖。程添锦的掌心向来干燥温暖,此刻却湿冷一片,连带着那盒印泥也跟着不稳。

他慢慢将林烬的拇指按向印泥,却在即将触及的瞬间停住,喉结滚动:“你......”

程添锦的声音哽住了。

他低着头,雪花落在他的发间、肩上,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染白。他的手悬在半空,既不敢继续,又不舍得放开,最终只能僵在那里,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林烬看着他的发顶——程添锦向来挺直的脊背此刻微微弓着,像是被什么压垮。他的长衫被雪水浸透,贴在身上,显得格外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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