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黛眉开娇横远岫,云鬓素裹染翠浓。
铜镜中陌生的容颜,连我自己都恍惚了……不知老妈看见,还能认出亲生女儿?肖莉会不会直接喷饭?
原来……我也可以这么美!
虽远不及四郎、李祖娥那个级别,但比起平时不男不女的形象不知提升了多少倍,我已经非常满意!
只是……为什么不是四郎第一个看见!……看见又能怎样?且不说他每天只需照一次镜子,也已看惯了自己的美貌二十多年,何况他现在要娶的是郑娘。我再美又有什么用?
难道这次穿过来,只是为了见证四郎娶妻的人生幸福时刻?想想那个郑娘从此成为兰陵王妃,站在四郎身旁与他并肩……我不要啊!
额头重重磕在妆台上,顿时惊吓了一众宫婢,“哗”又全都跪下了。
秦尚宫更是惶恐道:“不知妆容哪里不妥,令神医不悦?还请神医恕罪。”
我急忙抬头危坐,正色道:“没事,很好!只是……这个髻太重了,难以承受,恐殿前失仪。能不能麻烦秦尚宫给我换个简洁轻便的?”我说的是实话,再好看恐怕一时也难做到步态平稳,不摇晃。
“诺!”秦尚宫如蒙大赦,急忙起身,又在我头上倒腾起来。到底是尚宫局领头的女官,不但技法精湛,而且比我自己梳头还感觉不到拽疼感,一丝都没有。
一柱香后,当我站在娄昭君面前时,她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意外。
我扯扯衣襟,不自然地笑笑:“太后,草民让您见笑了。为免失礼人前,草民还是不……”
“陛下已多次派人催促,咱们得赶紧了。”娄昭君回过神道。
“太后摆驾含光殿!”内侍尖锐地喊道。
我没有轿辇,却有两个宫女一左一右站在侧后,为我拉提过长的裙摆,我暗笑,以这种龟行速度,就算想踩到都难。
诺大的含光殿中站满了文官武将,果然久等了。
我跟在娄昭君身后缓缓入内,一眼便看到了身着赤红蟒袍的四郎,好不威武俊朗!我不断打量,希望从他身上、脸上甚至眼角找出一丝因为这些天我不在身边而出现的狼狈……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结果倾国倾城的面庞上居然连个黑眼圈都没有!!这小子……
郑娘紧挨着站在一旁,有这样出众的丈夫,乐疯了吧!
顿时血气又急速上涌,直冲脑门,以至娄昭君唤了三声,我都没听见。
随行宫女上前一拉我的衣袖,我才猛然回神,望着已在龙椅旁一张华凳上落座的娄昭君,硬扯起嘴角:“太后娘娘……什……何事?”
娄昭君微微一僵,当着满朝文武又不能失了仪态,只得端庄笑着重复:“沈神医定是为长恭娶亲高兴,以致太过出神忘形,连陛下赐座都没听到。”
呵~真是太了解我了。
不管怎样,我得对高湛道谢,毕竟这里能坐着的没几个。
“多谢陛下!”一抬头,看见高湛正直勾勾望着我,眼中居然满是惊艳,心中一突,好像吞了只苍蝇一样恶心。
不可否认,我想吸引四郎的注意,却引来高湛的垂涎,满心挫败。
我保持僵硬的笑容,转身刚要坐下。那两个宫女又突然上前将我扶住,停在半空不得落下,秦尚宫亲自上前为我整理好冗长的衣摆,宫女才缓缓扶我坐下。
我不禁暗叹,连个坐都这么麻烦,繁文缛节实在太浪费时间浪费资源了。
果然才坐稳,黑压压一片又跪下,满朝文武口称:“参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见过神医!”
娄昭君顿时精神焕发,口中却谦虚道:“众卿家赶紧平身吧,都是自家人,何必多礼,倒是哀家不该冒然来此了!”
“谢太后!”众人起身。四郎上前,一拱手朗声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高湛笑道:“长恭稍安,满朝皆知你的喜事,稍后有的是时间让你与新妇谢恩。原来咱们兰陵王也有着急的时候啊!”很多人都跟着笑起来,只有我心一片惨淡。
高湛转对娄昭君说:“听闻母后日前病危,幸得兰陵再次出手相救,才得转危为安。”
娄昭君点头,有些嗔怨道:“哀家虽母仪天下,危急时刻却无计可施,若不是兰陵及时赶到,早已回魂乏术。”
高湛道:“母后这是在埋怨朕了,是朕不孝,没能及时守在蹋前侍疾。”
娄昭君大度笑了,道:“陛下乃一国之君,理应以国家社稷为先。哀家一人之事再大也小,怎敢烦扰?哀家今日特意带神医前来,除了贺长恭之喜,还要向陛下邀官。”
“应当,应当,”高湛笑道:“兰陵之才世间罕有,大挫宇文护更是厥功至伟。朕早有此意,如今连母后也提出,朕就下诏赐封兰陵为一品待中,与皇后并级,可自由出入朝堂和内宫!”
“甚好,甚好!”娄昭君连声道好。
我大惊,急忙起身道:“万万不可,陛下好意,草民心领了。但草民只是一个普通医者,没有治国之才,不敢当此重任,还望陛下收回成命。草命惶恐。”
“兰陵当之无愧,不必推辞。”娄昭君想了想又道:“长恭自小孤苦,没有亲娘照拂。你若身居高位,这朝堂之上,亦能相互提携,对他大有裨益。”
她又把四郎抬出来了!可这话听来怎么怪怪的?他们不是很忌惮内亲外眷结党营私吗?何况四郎还手握兵权。再说了,这么多年没有我在身边,四郎是靠自己的本事建功立业,根本不需要借助裙带关系!……那他为什么要娶郑娘?我一直不愿往“爱”这个字上想。
“是啊,沈神医,陛下所封,亦乃吾等之愿。我大齐有神医相助,从此国泰民安,幸甚幸甚,吾等拜服。”群臣中有一人站出来附和高湛提议。我当是谁呢,一看竟是和士开,我将他打成那样,他不介不忌恨,还对我拜服?
高湛直捻胡须,赞道:“和爱卿果然深明大义!”
和士开又是一拜,谦卑道:“微臣从前有眼无珠,错信奸佞小人,差点筑成大错。幸得神医及时矫正,幸有陛下不弃,仍得重用。微臣定当肝脑涂地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高湛更开怀了。
和士开见状又说:“微臣庸碌,总爱以貌夺人,以前见神医衣着朴素,素颜朝天,不似一般士家女子,便心生轻漫。如今稍加雕琢,竟如此大家风范,温柔娴静。祖大人,您看,神医眉目之间是不是颇俱江南烟雨之态?”温柔娴静?那是因为我还没正式开口的缘故。
祖E见被点了名,便站了出来。既然和士开都没事,看来他也没有因为林道子的事受到牵连重罚。只是他不怨恨和士开当时将他咬出来吗?
“臣多次出访南陈。神医确与南陈女子相似。难怪当年文宣帝也曾误会神医与文襄帝遇刺有关,如今所幸一切都澄清了。”
我笑道:“两位大人此言差矣。放眼看去,世间不管南陈、周国、齐国甚至胡人,不都是脖子上架一个脑袋、五官齐全吗?倒是祖大人天赋异禀,一手六指,实乃罕见,必是天纵英才啊!”我故意对着祖E左手大姆指根处的一块残疾道。顿时祖E尴尬羞愧,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我不想嘲笑残疾人,但,是他们包藏祸心,提及当年高澄被刺一事,想致我于死地,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我又笑着对和士开道:“若论容貌,我怎及和大人万分之一?这次下山来此途中,不断听见坊间相传,说齐国的和士开大人可称得上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不但相貌奇异,而且长得与一个叫什么阿史那的一模一样。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我故意转问娄昭君:“阿史那是何方圣神?难道和大人与他三代之内有近亲关系?”
娄昭君脸色微变,踌躇起来,连高湛亦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