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 兰陵醉 - 水泽节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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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0 章

“王、沈医工,安德王恭候多时!”

刚起身,门外就传来元夕低低通报。安德王……高延宗,这天还没亮,跑来做什么?

我加紧为长恭梳洗整装,“定是有急事!你去看看,好好说!”

“恩!”长恭咕哝一声,睡意还未完全消除。

“启禀沈医工……”元夕的声音再次传进来,颇有些为难,“安德王……他……安德王说一定要见到沈医工与王一起……才肯进来。”

啊?我与长恭同时一愣。

长恭问:“人现在何处?”

“在……大门外……长跪不起……”元夕战战兢兢终于说出真相,“寅时便有人通报,安德王不着衣衫,身负荆条,跪在大门外,口口声声说是……是来向四哥四嫂请罪的!一定要您原谅他,亲自接他入府方可。否则……不少守卫已被安德王打伤,卑职屡劝不果……王又有令不得打扰沈医工好眠,苦无良方,这才……这才……”说不下去了,想必在我们房门外苦守了大半时辰。

长恭额际跳动,这几日已屡见不鲜。也难怪他会动怒,这个高延宗行事还是这么不靠谱!

那日在西兰苑被人认出,长恭已竭力遮掩。派人四处宣说人有相似,只因兰陵王太过思念我,所以身边随行之人皆与我有几分相像……

虽也知难堵悠悠众口,但至少……至少至今还没人敢当着长恭的面公然挑衅、质疑我的存在!

谁曾料到,高延宗……长恭的亲弟,突然跑来,这么一跪,嚷着见我,不是帮外人拆长恭的台吗?!

“要不,你先随便找个女子带出去堵住……”我尝试提议,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

“兰陵有所不知!”长恭摇头,“老五与老六不同,他对郑氏从无好感,亦不屑接触。他口中的四嫂必是你无疑。……原本以为他当真革面发奋,竟……还是如此不知轻重!”

那怎么办?“我一露面,之前咱们的努力全部白费。不出去,由着他这么闹下去,迟早也得曝光!”

“是啊!”元夕闻言,门外附和,“还徒惹笑柄,王,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本王这就亲自捞他进来,看他还如何胡扰?!”语毕,阴沉着脸拉开门,急风似的卷了出去。

哎,眼下也只有这一个快刀斩乱麻的法子!

元夕道:“沈医工,请随卑职移步前堂。卑职已命府内众人暂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哗啦……咚!”随着巨响,一大团肥硕的身影被长恭直接丢进来,扔在椅子上。红木椅不堪重负,发出“吱儿呀……吱儿呀……”摇摇欲散之声。

六年不见,高延宗的吨位见长,看来过得还是很不错呀!养尊处优,皮肤白嫩。只是双手缚后,粗黑的藤条紧勒在赤裸的白肉上形成鲜明对比,活像……活像一只五花大绑的大肥猪。我在后堂隔着屏风忍不住偷笑。

“是不是又喝多了,跑到我这儿撒野诨闹?”长恭压抑怒气,冰冷问道。

“四哥,你拉我进来作甚?好不容易盼到四嫂回来,定要当面请罪!”

“谁告诉你她回来了?”

“我……四哥就别瞒弟弟了!你与四嫂在陈国、周国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如果四嫂真的死了,你会独自归来,重掌军事?此次回邺,每每见你,总是面带笑容,神色温柔。所以我敢断定神医的流言,绝非虚假!她人现在哪里?”

哟,看来这高延宗的确有所长进,知道动脑子了!

我缓缓从屏风后现身,笑道:“那你可知,为何长恭要煞费苦心地再三推卸隐瞒?先帝褫夺了我神医的名号,还将我打成妖孽,派人追杀。难道你都忘了吗?知不知道你今天的举动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

“你……”高延宗乍见我面很是惊喜,但听完我的话后,顿时又悔恨恼怒,挣扎着从椅子上起身,跨步到跟前,又要下跪。

“别……我受不起!”我的阻拦,跟以前一样效果不明显,尤其这种身形吨位的,更加有心无力!还是长恭发力,一挥袖,猛然把高延宗震回原位,只是这次木椅再也承受不住,“哗啦”一声四分五裂,高延宗一屁股坐倒地上。突然让我有种二级地震的感觉。

长恭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对亲弟的遭遇无一丝同情。

“元夕,别愣着啊,赶紧将安德王扶起……先松绑……先松绑!”我只得领着元夕上前关切……但,瞧这一身肥膘,都快挤出油了……实在看不下去了,“找件衣服给安德王披上,别着凉了!”

“诺,是……”

“四嫂!”高延宗刚一解放,就拉着我的袖口,又要行大礼,“果然是你,你终于回来了!是我害你摔下万丈深渊,万死难辞其咎。六年间我无时无刻不悔恨噬骨,却不知如何弥补,我真的无心害你……”

“我求求你,先起来再说。”我示意长恭帮忙,温柔一点。“我不是蔺相如,你也不是廉颇,这一大清早,唱的什么将相和啊!六年前的事,当年我就说了,不怪你。你再这样,我可真要生气了。”

高延宗这才安稳坐到另一张宽椅上。我略微松了口气,“想不到这事让你耿耿于怀了六年。长恭说你长进了,原本我还不信,如今看来真的有担当了。不过也别太严肃,好像高孝瑜附身似的。”

高延宗一愣。

我继续道:“银针遇蛋黄变黑一事,的确是我愚弄世人,有错在先。其实这只是个小常识,古往今来应该很多人都能发现,尤其皇宫厨子,只是一直无典籍可查,才被忽视至今,让我钻了空子。林道子确因我而死!”

“那厮该死,落入我手,亦千刀万剐。”高延宗忿忿道。

“单这一件事,动摇不了我的地位。”我平静道,“冰冻三尺非一日寒,高湛对我的恼怒,远不止这一件。所以,真的与你无关!……不过你今天的举动,的确让我很生气。如今沈兰陵已非神医,算起来还是齐国重犯,而你非要闹得人尽皆知,想把我送上断头台的同时也让你四哥落个窝藏重犯的罪名一并论处吗?”

“哼!”长恭重重冷哼。

“绝非我意,绝非我意!”高延宗大惊失色,连声否认,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再次犯下大错,手忙脚乱又要赔罪,见我头痛不已,长恭面色不佳,这才作罢。

我轻拉长恭衣袖,柔声道:“你赶紧上朝吧!”

“闹出这么大的笑话,叫我如何安心?”长恭冷冷撇了一眼高延宗。

“就是闹大了,才更要一切如常!安德王过往的劣迹,想必无人不知?!那今日宿醉诨闹,也实属寻常,不必当真。如果你突然在意到连早朝都缺席,那才让人费解深思呢!”我在他耳边低低道:“早去早回,等你回来……煮饭!”

长恭笑了,转对元夕吩咐:“好生看着,安德王稍有失当,即刻给我轰出府去!”

“诺!”

长恭看也不看高延宗,拂袖离去。高延宗有些尴尬,干笑两声,“四哥还是这么爱说笑……哎,世上唯有你能让他温柔以待!所以四哥一领军回邺,我就猜到你必无恙相随。……四嫂,连我都能猜测到,何况其他有心人,加之西兰苑的风波……”

我摆摆手,让他不用再说下去了,这些道理我何尝不知?只是太过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实在不想再置身风暴,“只要你们兄弟同心,旁人就不敢拿我做文章伤害长恭!谨记今日之事绝不可再犯。来,你且随我先回醉兰阁再作叙谈,咱们不能总霸着地方,扰了元总管的日常安排!”

“是,四嫂。”高延宗异常严肃。

“不敢,不敢!”元夕也恭身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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