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弥!”
在弥颤抖着拿起手机要打电话的时候,一声急促的喊声传了过来。他猛地转过头,草地上,一个高大的身影背着光跑来,面容模糊,那头亮眼的橘发反射着微光。
“阿枣!!!快点过来!四月、四月呜……姐姐掉进河里了呜呜……”
小弟的话含糊不清还带着浓浓的哭音,枣只听懂最后一句,跑近岸边,快速地脱下西装外套,他干脆利落地跳了进去。
二月的天气下水仿佛落入冰窖,枣狠狠打了个冷颤,眯起双眼待适应了水底的黑暗,开始划动躯体寻找那抹身影。
时间无言的流逝。坐在岸边的弥磕磕绊绊的把事情说给电话那头的雅臣听,年长者在慌乱过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小弥,乖,听我说。等阿枣把四月救上来后,你叫阿枣开车来我医院这里,听到了吗?]
“呜呜……呜、听、听到了……呃、呜呜……”
“哗啦――”
清晰水声把弥的神智拉了回来,他匆忙把手机挂回脖子上,在原地不停地跺脚。枣抿紧唇踏上岸,将肩上的少女小心地平放在地上,抹了一把脸上黏糊糊的水,这才看清少女的容貌。
漆黑的短发紧贴在脸颊边,衬得那张细致的脸越发小巧。苍白如纸的皮肤泛着冰冷水光,最为刺眼的是淡色薄唇上那丝浅浅的笑。
皱紧眉,枣双膝跪地探了探少女的鼻息,接着毫不犹豫地把双手交叠放在对方的胸口上,一下一下用力地按着。娇小的身体随着动作起伏,头颅微微偏开。
“阿枣!人工呼吸啊!快点啊!”
“诶?”呆滞了一秒,他略显尴尬地托起少女的下颌,默默挣扎了一下,以赴死的果决表情覆上那柔软的唇瓣。
头脑昏昏沉沉,吃力地吐出肺部挤压的水,四月硬撑起眼皮,从细微的光线中她看到一头夺目的橘发。
啊……原来我还活着吗?
淡淡想着,她合上眼,彻底陷入黑暗。
再度醒来之际,天边黑漆漆的。茫然地看了看周围,四月坐起身,低头一眼就看到左手手背上透明的针管。
目光毫无焦距的落在针管上,她渐渐找回思绪。沉默片刻,她撕开胶布,一下就把针管扯掉,丝丝红色从针眼里渗透出来,缓缓聚成一滴血,悄然坠落在白色床单上,绽放出鲜艳的花朵。
注视半响,四月忽然笑了起来,惨白的脸显得有些鬼魅。她动了动身体,鼻孔却痒痒的,接着脸上传来黏腻的触觉。
伸出指尖摸了一下,四月摊开手掌,鲜血顺着苍白纤长的手指滑到掌心,掩住了淡薄的纹路,白映着红呈出一副极端的画面。
愣了一下,她急忙下床,三步作两步走进洗手间。站在洗手台前,四月抬眼淡漠地凝视镜子里狼狈不堪的人。
漆黑瞳孔浓稠的像是一潭墨水,死寂幽深。沿着眼睛往下看是被鲜血染红的嘴唇,妖艳无比。
看了一会儿,她弯起唇角,平静地开始清理起脸上脏乱的血。
再撑一阵子吧,我要完成美和妈妈所希望的。
把自己处理的干净整洁,四月背对着门坐在床沿,仰望着月朗星稀的夜幕,偶尔掠过些微闪光之时她的眼睛跟着亮了起来。
轻轻晃动双腿,她细声哼着曲子,空气流淌着宁静的气息。
悄悄推开门,梓轻手轻脚跨进房内,那个本该躺着休息的少女正背对着他,宽大的病服穿过光线隐隐可见那纤细的背脊,挺得笔直――透出几丝寂寞。
镜片下的紫眸翻腾着各种情绪,他一步步走进。随着步伐细碎的歌声跃入耳内,似乎是因为生病那清脆的嗓音染上软糯,带着不知名的撒娇意味。
在床边站立,梓看到那随意躺在枕头边的针管,蹙起眉,开口:“四月桑,不能拿掉针管,你还发着烧。”
少女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回答:“呐,梓先生,你喜欢活着吗?”
答非所问,却让梓硬生生怔住,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蠕动着嘴唇正要出声却被截了话头。
“开玩笑的,梓先生不必当真。”四月回头,浅浅笑开。指了指针管说:“这个啊,是刚才要上洗手间所以才拔掉的,梓先生能帮我叫下护士吗?”
定定看着眼前清浅的笑颜,梓沉默了一下,点头转身,“我去叫。”
丝丝钝痛从心底蔓延,那种无形的沉闷压得他喘不过气。所以他无视了床头的按铃,脚步略显急促的逃离病房。
梓刚离开,右京就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保温盒。
“右京先生,真是麻烦你了。”四月躺上床,语气是满满的歉意。
把盒子放到床头柜上,右京看了看少女病态的脸色,叹口气说道:“应该是我说抱歉,没想到弥这么不懂事。”
对方惊讶地对上他的目光,眉头轻拢,“这并不是弥君的错,请右京先生不要责怪他。”
“对了,右京先生,请问救我上岸的是哪位?我想向他道谢。”
“是七男枣,你喊他七哥就好。”
抬手把滑下鼻梁的眼镜往上推,右京坐在床边,拿出勺子舀了一口粥递到少女嘴边。
“那个……我自己来就好。”少女窘迫的说着,耳尖染上微红。
眼眸闪过笑意,他轻声说:“哥哥照顾妹妹是理所当然的,还是说――四月桑想要小弥喂吗?”
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扯到弥身上,四月楞了一下。身侧的指尖稍稍颤动,她垂下睫毛掩去眼瞳中因“哥哥”两字带起的波动,沉默着张开嘴,细细吞咽。
哥哥是什么样子的呢?
她盯着男人英俊的侧脸,茫然地想着。
“吧嗒,”皮鞋踩在地板发出清楚的声响,四月抬眼望去,一头橘发亮晃晃的映入眼帘。
“……枣先生?”她迟疑的问道。
“啊,是我,你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