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夕阳欲沉,彤云半卷。

胤G自养心殿出来,在宫门前正好碰到胤K。

两人点头一礼，擦肩而过。

看着九爷脚步轻快的背影，胤G忍不住说了一句：“盈极必亏，老九……”然后就说不下去了。他能说什么？你们做的都是无用功回家洗洗睡吧,什么都不做皇太子的位置就会像天上掉馅饼一样砸在你们头上？

胤K回首,血红的残阳映得他白皙的面容模糊一片,只有眉宇间的骄傲如同利刃,闪亮而又锋利。唇角缓缓勾起一个笑容。“何以千古以来众人皆推李白为诗仙，苏轼却只是词之大家？”

胤G心尖一颤。

“捞星摘月而死，岂不胜过畏高处之寒而甘为芸芸众生邪？”胤K转身离去，背影决绝。

原来,九爷他们不是没想过失败，只是纵然如此亦飞蛾扑火。在这条路上，没有谁对谁错。只是，道不同而已。然后，便是成王败寇。

胤G默默看着胤K的背影，忽然脑海中闪过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他的背永远挺得那么直……

秋风吹过，天边红霞似血。

翌日，康熙召满汉大臣至畅春园询问举荐储君一事。

马齐先至。上问：众意谁属？马齐言众有欲举八阿哥者。俄，上命马齐勿预议，马齐避去。阿灵阿等书‘八’字密示诸臣，诸大臣遂以胤T名上，上不怿。诏曰：皇八子未曾办理过政事，近又罹罪，其母出身微贱，故不宜立为皇太子。

至此，朝野上下心中皆已有数，八阿哥这步棋是走错了。不但未能得到储君之位，更是失了圣心。呵斥胤T之语乃是明诏，即便胤T日后登基此语亦会相伴一生，谁会选一个有污点的继承人？胤T于皇位恐怕无份了。

这时众人再看康熙频繁召见废太子胤i之事，便另有了一层深意。

朝中顿时混乱一片。举荐胤T之人有些心中忐忑，恐站错队受到株连。有些尚心存希望，毕竟康熙未曾立即下诏惩戒举荐之人，也许事情还有转机？力保胤i者则暗自庆幸，太子复立又多了几层把握。还有众多观望者，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

不管风云如何变幻，胤G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当日同往常一样，进宫回禀户部事宜。

康熙明显心不在焉，静坐听完迟迟未有回应。胤G暗自叹息，胤T被众人举荐大大超出康熙预料，让他措手不及。

未处置保举胤T众人一事，胤G心里清楚。康熙绝非心慈手软之人，也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只是此时动手株连太广，恐朝野震动政局不稳，不动手只是权宜之计。

不好多说什么，胤G关心了几句康熙的身体，便识趣地告退，带着苏培盛匆匆往外走去。

走到半路，忽听远处传来八阿哥胤T的声音：“你去给爷寻杯水来。”

接着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哎呦，这个恐怕……不是奴才偷懒，万岁命奴才带您去明居院小住。倘途中出了什么变故奴才担当不起。劳八阿哥体恤奴才则个。”

胤G脸一寒，拽住苏培盛往墙角一人多高的树后一躲。心中恼怒不已，看来康熙为有变将胤T暂时留在了宫中，命这个太监领路。胤T的要求合情合理。康熙既没让侍卫押解，想来也不怕胤T途中偷跑。这奴才却推三阻四，分明是有意怠慢。即便是墙倒众人推，也未免太快了。

胤T脸也沉了下来。“爷再不济也是龙子凤孙，一杯水都要不得？”

太监被胤T沉不见底的黑瞳看得一哆嗦，心里也犯起了嘀咕。到底是血浓于水，八阿哥今天失了势，谁知明朝会不会东山再起？没看废太子都有风声说要复立么？当下挤出笑脸：“奴才岂敢怠慢了爷，只是万岁有命，奴才不敢不从。既然爷这么说，奴才只好担着风险听爷的命令了。”

太监慢吞吞走了。胤T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暗暗握紧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