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前夕
荷衣带着碧月从宫车里下来,她仔细的托着碧月,在她的耳边叮嘱道:“我知道你平时看我不顺,但是这一次你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最后我们都没命。”不能算是威胁,只是在提醒碧月。
碧月也知轻重,只是还是好奇阿娇到底干什么去了:“翁主到底要干什么?”
荷衣脸色一冷:“翁主说了,不该问的就不问,知道多了对你也不好。”
碧月连忙点头:“我知道了。”说着低下头,将脸遮抵在荷衣的怀里。
侯府门口的守卫为她们开门:“翁主回来了……”
碧月微微一哆嗦,荷衣应道:“翁主今日身子不适,先回寝楼休息了,你去告知夫人一声。”说着便将碧月搀扶着向府里走。
碧月心有余悸的低声道:“我们这就过关了?”刚刚可真的是紧张,感觉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了。
荷衣亦是稍稍松了一口气道:“算是吧,我们赶紧回寝楼,等她回来就没事了。”
“嗯……”
碧月的话音刚落,却又听见背后有人唤道:“翁主回来了吗?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什么?”碧月低呼,刚刚落下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心急速跳动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想要转身:“怎么办?”
荷衣紧紧的握住碧月的手,将她按在自己的身上,深深的呼吸一口低声道:“别怕……”随后荷衣微微转身看着前来传话的婢子道:“翁主今日身子不适,你回去禀告夫人,翁主明天再去。”两个人的手心里都是一些湿汗。
那婢子显然有些为难,但是也不敢太过强求,毕竟对方是翁主。“诺。”婢子不疑有他,转身回去复命。
“呼,好险啊……”碧月快哭了,刚刚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心都要从嗓子眼跳了出来。
荷衣蹙眉:“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但愿今日真的是一帆风顺的。
只是她们显然是高兴的太早了,刚刚进入阿娇的寝楼,就传来的刘嫖的声音:“娇儿,为娘听说你身子不适,可需要传太医来?”
荷衣和碧月两个人皆僵硬在原地,怎么也算不到公主会亲自来看阿娇。碧月颤抖着声音:“这下怎么办?”
“娇儿?”刘嫖冷笑的看着“阿娇”僵硬在原地:“不敢看为娘吗?”
荷衣慌忙回道:“夫人……翁主今日好似有些疲惫,想要休息。”
刘嫖冷哼:“本宫在和自己的女儿说话,那用得着你来开口。娇儿,过来……”
荷衣和碧月皆是一惊,碧月有些僵硬的转身,而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荷衣见到此情景,也连忙跟着一起跪下:“夫人请恕罪。”
荷衣听着公主的口气,恐怕是知道了碧月和阿娇互换身份的事情了,只是……荷衣有些迟疑的抬头看着刘嫖,阿娇准备的事情一直是她在帮忙,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公主是怎么知道的?
刘嫖看着穿在阿娇衣服的碧月,勃然大怒:“哼,你们的胆子倒是大了……”说着向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将这两个婢子带着,随后甩袖离开。
刘嫖死死的握着拳头,唇紧紧的抿着,她不敢相信,阿娇真的会做这样的事情,而现在她即使知道阿娇在哪里,也不能派人去找,一旦找了,阿娇的名声就彻底狼藉了……或许也可以说是顺了阿娇的意思。
想道这里,刘嫖回想起在几天之前,遇见刘玫的场景。
“馆陶姑姑请留步。”刘玫进宫拜谢皇后,正好遇见了正要出宫的刘嫖。“不知道姑姑可愿意和平宜一道出宫?”
知道平宜有话要说,刘嫖点头:“好,上来吧。”
车撵之上,刘玫装似无意的提起道:“姑姑必是是在担忧这阿娇妹妹的婚事吧。”刘玫嫁给韩嫣不久,却也真的知道了韩嫣虽然貌美,可是却也是善武的。不仅如此,因为她曾经嫁过人,所以父皇也特许了韩嫣纳妾。府里的小妾每天都在来找她的晦气。刘玫心中有怨,最怨的还是阿娇,自己的一切都毁在了那场欢好中。所以,她定不会让阿娇也如愿的,或许让阿娇也尝一尝她如今的痛苦。
刘嫖撇了刘玫一眼,算是回答。确实在担忧,前些日子,刘启的身子突然疾病发作,太医也都瞧过了,就连那个医术高超的韩则也来瞧过了,虽然稍微恢复了些,但是还是不见出色,陛下的大限恐怕是要到了。刘启这些年一直是用药吊着的,表面上没有多大问题,实际上身子早就被药掏空了。据那韩则所言,时间太久了,只能用药吊着了。
刘嫖的担忧是,陛下随时会出事,若阿娇和刘彻再不成婚,恐怕要拖上很久,所以这些日子,便想着要和皇后谈谈这个婚事了。
“姑姑定是知道阿娇妹妹其实念着的是我家大伯吧,恐怕妹妹不愿意嫁给太子呢。”刘玫低低的笑着:“说起来,平宜也曾一时迷恋过大伯。”想到那个如谪仙般的男人,刘玫眼里闪现一丝痴狂,本来以为嫁进弓高侯府,就可以经常见到他,只是没想到他就是连吃饭都是一个人在院子里。自从嫁进侯府,她连面都没有见着。
刘嫖抬眼看着刘玫:“怎么,你有什么办法?”阿娇喜欢那个韩则,她是知道,也了解自己的女儿,那般死心眼,定是不愿意嫁给刘彻了。她是希望阿娇幸福的,自然也想阿娇心甘情愿嫁给太子。
“姑姑真是说笑了,姑姑都没有办法的事情,平宜怎么会有办法,平宜只是猜测,阿娇妹妹干出什么傻事……就比如,当初平宜干的事情……”刘玫说完故作惊恐的捂着嘴道:“是平宜多嘴了,姑姑,弓高侯府到了,平宜先告退。”陈阿娇,我很期待你重蹈我的覆辙。
留下刘嫖一脸深思。
平宜当初想要嫁给韩则不成,便想出了较为龌龊的法子,没想到被人算计到了韩嫣的头上。虽然成功嫁给了韩嫣,但是她在长安世族中早已抬不起头来,连带着弓高侯府的脸面也被丢尽了。阿娇也会做这样的事情吗?刘嫖突然睁开眼睛……
这些日子以来,她虽然放阿娇自由,可是却派人一直跟着阿娇,也没见阿娇又什么异样,渐渐的也欣慰,阿娇并没有这样做。结果……阿娇真的做了……刘嫖心里燃起怒火,她不能让阿娇将自己的名声毁了,更不会让阿娇将堂邑侯府的未来也一并毁了……
被韩昱悄悄的送到了寝楼里,阿娇不舍得拽着韩昱的袖子:“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她知道韩昱的顾虑,可是她不在乎啊。那些虚名和他比起来,真的很微不足道。从进了侯府开始,心里就隐隐约约的有些不安,阿娇说不上来是什么。
韩昱安慰:“会有办法的。”皇帝的身子日渐虚弱,但是却也不是救不了。韩昱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想给阿娇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就必须有所付出。
阿娇不知道韩昱所想,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只是心里那些隐隐约约的不安,越发的浓厚,在心间徘徊不定,让她越发的不舍韩昱离去。“阿昱……阿昱,要不我们私奔吧,不要管那些事情了,我们就这样离开好么?”阿娇越发的不安,紧紧的拽着韩昱,手指都有些颤抖了。她有一种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好,等我回去处理了一些事情,我带你离开。”韩昱无奈,只能先这样安慰阿娇,先将阿娇的心定下来吧。
阿娇点头:“嗯,我等你。”
韩昱俯身亲了亲阿娇的额头:“好好休息,我走了……”说完,韩昱转身准备离开。
“阿昱……”阿娇心中一颤,开口唤道。
“……”韩昱转身看着阿娇:“怎么了?”
“我爱你,阿昱……”阿娇咬着下唇低声道:“我等你……”
“乖。”
月,高高的悬着,泛着点点的殷红。阿娇看着韩昱渐渐消失的背影,突然泪流满面,心里有什么东西渐渐崩塌,是恐慌是迷茫竟然还夹杂着一丝绝望。莫名的情绪压在阿娇的心头,让她觉得异常的沉闷。直到韩昱的背影消失不见了,阿娇这才拖动着僵硬的步子准备回寝楼。
阿娇的不安是正确的,她不知道,这一次的离别,竟然差一点成为他们的永别,这是近些年她和韩昱的最后一次见面。等再一次见到韩昱的时候,却已然恍如隔世。
兜兜转转,他们相错了很多年的时光。再次见面,她已经经历了岁月的洗礼,时光的摧残,甚至是……死亡的悲痛。她早已经不复如今单纯的模样,变得千疮百孔。但唯一不变的就是,她依然爱他如初,就如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不曾改变过。
如果两个人在一起,就必须经历分离,甚至是死别,那么她希望先死去的人是她,她不敢去面对有一天他真的再也不在了的日子,因为思念对于相爱的人来说,真的太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