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事突来
这一次的早膳,对于阿娇来说,无疑是一场鸿门宴。不论是笑里藏刀的王太后,还是别有深意的刘彻,又或者说看似无辜的卫子夫,都是潜在的威胁。只是啊,这未央宫中她最有力的依靠已经不在了,她只有自己去面对了。
早膳清淡,但是因为有卫子夫这个有身孕的人在,王太后特意吩咐御膳房准备一碗鸡汤,给她补身子。
阿娇默不作声的看着王太后对卫子夫的关切,心中嗤笑。王太后可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人好啊,可是因为她能在卫子夫身上讨到什么好处吗?
宫人将鸡汤端上来,呈到王太后面前,王太后亲自为卫子夫盛了一碗道:“子夫有孕,老身特意让后厨熬的,你呀……太瘦了……”
卫子夫慌忙接过:“臣妾谢太后恩典。”
王太后满意的点头:“陛下和皇后也尝尝吧。”
阿娇抬眸想要拒绝,只是刘彻却已颔首道:“也好,母后的一点心意。”
看着卫子夫将鸡汤端到嘴边,却皱起了眉,一副很难受的样子,阿娇微微勾唇。鸡汤微腥,虽然补身子,但是有孕的人是不喜欢喝的。偏偏这碗鸡汤还是太后亲自盛的,要是不喝,就是不给王太后面子,见她这样难受的样子,阿娇心情愉悦。
宫人为刘彻和阿娇各自盛上一碗,阿娇接过来,轻轻的用调羹搅拌了一下,送到唇边准备喝下时,动作一下子顿住了。
浓郁的鸡汤伴随着一股腥味,难闻极了,她有一种呕吐的感觉。阿娇连忙将鸡汤放下,用手捂住鼻子,将那恶心的感觉也压下去。
阿娇好不容易才缓和过来,放在膝间的手忍不住颤抖着,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感受……在怀灼华的时候,她就有这样的感觉。现在是不是……阿娇不敢想,她恨不得现在就离开,回到椒房殿,让荷衣给她把把脉。
王太后见阿娇这动作,问道:“皇后这是怎么了,是这鸡汤不合胃口?”
阿娇反应过来,冷静道:“不是,只是最近胃口不太好……祖母刚刚离开,阿娇实在不想吃这些鱼肉。”
王太后脸色一变:“皇后的意思是老身没有将太皇太后放在眼里?”太皇太后过世还不满三个月,举国素斋三月,因为卫子夫有孕才破例杀生。如今被阿娇这一提,就好像是王太后不将太皇太后放在眼里一般。
“阿娇不曾有这个意思,母后勿要多想,只是阿娇是真的没有胃口。”
“皇后……莫非和子夫一样,有喜了?”卫子夫强忍着恶心将一碗鸡汤喝下,想起阿娇刚刚捂唇拍胸的动作,突然开口。
阿娇眸子微深:“本宫怎么会像卫夫人这么有福气,接连为陛下产下子嗣。”阿娇拂袖起身:“陛下,既然母后这般不待见阿娇,阿娇还是先回去好了,您慢用。”说完,不再理会王太后铁青的脸色,转身准备离开。
“朕和你一起。”刘彻猛地站起来,握住阿娇的手,转身对王太后道:“母后慢用,我还要去宣室殿处理政务,便和阿娇一起离开。”
出了长乐宫,却还是不见刘彻放手,阿娇也挣脱不开他的手。撵车叮当作响,停在刘彻面前,内侍取出小凳放在刘彻脚下,刘彻大步跨上撵车,转身要将阿娇拉上来。
阿娇微微皱眉,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怎么也挣脱不了。“陛下要回宣室殿,阿娇要去椒房殿,还是放开阿娇吧。”
刘彻轻笑,手一用力,竟然拦腰将阿娇抱上了撵车。阿娇还来不及惊呼,等定下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到了撵车里。
车,缓缓的启动。
“阿娇,你这是在怪我这段时间没有陪你吗?”刘彻在阿娇身边坐下,执起阿娇的手,紧紧的握在自己的手里。
阿娇微微诧异,她和刘彻的关系什么时候缓和了?“陛下确实是忙,祖母刚刚离开,有很多事情等着陛下接手处理,阿娇怎么敢怪陛下?”他忙着接收祖母遗留下来的势力,打压陈家,哪里还有时间风花雪月。
“真的生气了?”刘彻突然搂住阿娇的腰,头抵在阿娇的肩上,低沉着声音,带着满满的疲倦:“祖母走后,我才发现以前我的日子是多么的轻松。阿娇,让我靠靠,一会就好。”
阿娇要推开他的手一顿,僵硬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阿娇,还好还有你……”刘彻低声道:“要不是你在祖母面前提,恐怕我还要费更多的精力才能得到虎符。”
阿娇倏地瞪大眼眸,虎符是因为“她”,祖母才会将虎符给刘彻的?碧月在她不在的时候,究竟干了什么?之前因为祖母刚刚过世,她没有精力去质问碧月。现在看来,碧月做的事情,还不止是陪伴在祖母身边!
“阿娇……这些天,太忙了,等过些日子,我好好的陪陪你,好不好?”
阿娇僵硬着将刘彻推开:“不好!”
刘彻皱眉:“怎么了?可真是在怪我这些日子没有陪你?”刘彻奇怪的看着阿娇,看着他熟悉无比的凤眸。心渐渐凉,因为阿娇的眸也是凉的。
阿娇深吸一口气道:“陛下,祖母刚刚离世,我不想多说什么,送我回椒房殿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她现在必须回去问清楚碧月,究竟都干了什么“好事”。
刘彻点头:“好。”今天的阿娇这么奇怪,就像是……一年前的阿娇,那么尖锐,却带着一股真实的感觉。也许,真的是祖母过世刺激到了她吧。
回到椒房殿后,阿娇沉着脸让荷衣将门关上,却见碧月已经跪在了自己面前。“你倒是有先见之明。”阿娇坐在案前,冷冷的看着碧月。
“皇后……”碧月伏地不语。
“说吧,你究竟背着我做了什么?”
“奴婢……奴婢不敢。”
阿娇冷哼:“不敢?还有你不敢的事情?尽然敢诓骗太皇太后!”
“奴婢……奴婢……”碧月伏在地上瑟瑟发抖,荷衣站在一边莫名其妙:“发生什么事情了?”
阿娇转头问道:“你之前一直传书给我,说碧月很安稳的呆在椒房殿,是真是假?”
荷衣点头:“自然是真,不过是前段时间,太皇太后病危,她才去长乐宫的。我想,太皇太后那么疼你,若是太皇太后病了,你都不守在床前,会给人说闲话的,所以就让碧月去的。”
所以,就是在照顾太皇太后的时候,她和刘彻碰上面的?
阿娇挥手:“荷衣,你先下去,我有话单独问她。”
荷衣见阿娇这个态度,心知事情有些严重,点点头:“那我在门口守着。”
“说吧,你究竟干了什么。”
碧月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住了,颤抖着将事情娓娓道来。
一开始碧月顶替阿娇的时候,真的不敢多想,只是每天祈祷着不要被人看出了破绽,时日久了胆子也大了些。
后来太皇太后病危,身为皇后的阿娇理应去照顾,所以碧月就顶着阿娇的样子去了长乐宫。她没想到的是,会在长乐宫里遇见刘彻。因为之前阿娇和刘彻的不欢而散,刘彻并不经常到椒房殿来。如今藏在心底的那个人就在眼前,碧月怎么不心动?
那天,碧月伺候太皇太皇睡下后,有宫人端来宵夜给她。她退出寝室时,正好就瞧见了在外殿软榻上假寐的刘彻。
五月的夜,是微凉的,夹杂着一股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