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痴醒之间
祖父缓缓走到床边坐下，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芩儿，都是祖父的不好...让你遭受这般磨难。”
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眼中满是疑惑，静静地看着他。
祖父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你可知，你在昏迷之际，祖父常常都会梦到那夜，祖父如今满心都是悔恨自己，恨不得能代替你去承受这一切。”祖父的声音有些哽咽，眼中满含悔恨。
“祖父真对不起你…”祖父的手微微颤抖着，继续摩挲着我的发丝，低下头，不敢直视我的眼睛。“还有你腹中的孩儿…”
听到这，我的笑容愕然而止，瞪大双眸，喃喃自语道：“我…怀孕了？”
祖父缩回了手，无力地垂落在床边，低垂着头，轻轻地点点头。
我愣愣地看着祖父，大脑一片空白。“孩子它…几个月了？”
祖父抬起头看着我，眼中满是痛苦，艰难开口道：“一个多月了，芩儿。”
我还是难以置信，闭着眼睛轻轻摇摇头，试图从这个噩梦中醒来。
“芩儿，可还觉得不适？”祖父满脸担忧凝视着我，“祖父这就去叫军医来再给你瞧瞧。”
说罢，祖父便欲起身。
我微微抬手，拉住祖父的衣角，“祖父，不必了，我只是…有些难以接受。”
祖父缓缓坐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思考片刻试探性地问道：“芩儿，你…你为何表达得如此清晰？难道你...难道你已恢复了心智？芩儿，你是不是记起些什么了？”
我没有回答祖父的问题，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
过了许久，我缓缓抬起头。“我是记起了…”
祖父顿时瞪大了眼睛，激动地说道：“芩儿，你可真的了？芩儿，你先等着，祖父现在去唤他们来。”
说着，他迫不及待地准备往外走去。
我紧紧拉住他的手腕。“祖父，不要。”
祖父脚步一顿，一脸疑惑，又缓缓地坐下，“怎么了？这可是好事啊，你如今恢复了记忆，你夫君定会欣喜若狂...”
“不要，”我摇了摇头，“祖父，我不知该如何面对王爷。”
“他是你夫君啊，芩儿。”祖父皱紧眉头看着我，眼神中满是不解。“他对你的深情，众人是有目共睹。他日夜守在你身边，不离不弃，这份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还在担忧些什么？”
我眼神闪躲，心中五味杂陈，下意识摆弄着手指。
“唉...”祖父叹息一声，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芩儿，你是否还在质疑王爷对你的情意？你昏迷这些时日，他整个人都憔悴消瘦许多。他若不是对你情深似海，又怎会如此？”
祖父紧紧锁在我身上。“芩儿，你可明白？那并非是将你变成痴傻之后而产生的同情、怜悯，亦非懊悔、被迫无奈或自责下的情义，而是出自他真心实意，纯粹且炽热的爱啊。芩儿，你可懂吗？这般真挚的爱，于皇室之中属实罕见呐。”
我微微偏过头，避开祖父满含期待的目光。“祖父，我并非质疑他如今的情意，只是这记忆一恢复，往昔种种便不断涌出，”
说到这，我极力想平稳情绪，深吸了一口气，然而，声音还是有些哽咽：“他曾经，可是为了一个女子决然与我和离...”
说到这儿，我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苦笑，“我又何尝不是傻得可怜呢？竟会冲动到撞柱子寻死，才落得如今这副痴傻又狼狈的模样，还真可笑至极！”言罢，泪水悄然滑落，滴落在床榻之上。
祖父听到我的话，微微一怔，随后，缓缓地缩回了手，张了张嘴，却半晌没能发出声音。
我抬手用衣袖轻轻拭去泪水，强自扯出一丝笑意，故作轻松地把话题岔开道：“祖父，祖母是不是也来了啊？”
祖父眼中满是疼惜地凝视着我，点点头。“芩儿，你祖母前些时日身子有些抱恙，便让你哥护送她早早回京了，算算日子，你哥也该折返回来了。”
祖父继续说道：“芩儿，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你爹说呀？有的话，祖父这就去把他找来，你们父女俩好好聊聊。”
我微微摇摇头，露出一丝疲惫的微笑。“没有，祖父。先让我清静清静吧。”
祖父叹息一声。“好，那你就好好歇息，别想太多。祖父还有些事要忙，就先不打扰你了。”
说完，祖父缓缓离开了营帐。
——
我缓缓躺回床上，手轻轻地抚摸着腹部，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焦距般愣愣地看着上方。“孩子…”我喃喃自语道，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然而，悲伤并未持续太久，脑海中又闪过了昏迷时所做的那个奇异梦境。
梦中的两个“我”，一个清醒，一个痴傻，仿佛是上天给予我的暗示，让我不禁怀疑，这次是否是我最后的清醒机会…
可是此刻的我，是清醒着还是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就连自己也开始无法分辨清楚了。
我将目光投向一旁摆放着的陶瓷玩偶，伸出手将它抱入怀中。“我现在，究竟是真的清醒过来了？还是，这一切不过都是自己臆想？”
——
而在军营的另一边，那位骄纵任性的公主一直缠着辰凝麟。
她拉着辰凝麟的胳膊，一会儿指向这边，一会儿指向那边，嘴里不停地说着话，那清脆的声音叽叽喳喳地响个不停。
又在军营附近到处逛，走过一排排整齐的营帐时，士兵们投来好奇的目光，但看到是他们之时，又匆忙收束视线。
公主对这些营帐充满了好奇，不时地探头向里面张望，还问辰凝麟各种奇怪的问题，比如士兵们晚上会不会害怕之类的。
她紧紧地扯着辰凝麟，每当辰凝麟试图停下脚步或者转身往回走，公主就会撒娇耍赖。要么抱着他的胳膊摇晃，要么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他，嘴里嘟囔着：“辰皇兄，再陪我一会儿嘛，我还没看够呢。”
——
就这样，辰凝麟被她纠缠着走了许久，直至天色渐晚。
辰凝麟的脸色愈发冰冷，终于停下脚步。“皇妹，本王已经陪你逛了这么长时间，足够了，你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