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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都陷入长久而深刻的沉默。

多年前不曾说出口的退却,经年流转，他终是溶温柔月色于坚定脚步，只为一个人而来。

江岁宜擡起手背覆住眼睛，无端想起贺迟晏醉酒的那一次。

那般脆弱又令人心疼的“很想很想你”,原来是对着她说的。

在他的视角里,综艺不是阔别多年的因缘际遇,而是目的赫然的暗恋成真。

原来真的有人,能不求回应地喜欢别人,且等待一年又一年。

贺迟晏终是应了一声,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

“看到了,然后呢？”

他那声笑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狼狈,和轻微的自我嘲讽。

“岁宜，我早就说过。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好。”

“从回到附中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带着目的。察觉到你对我有温柔的好感,我几近克制不住自己直白的冲动。”

心中凝结着为他意难平的郁气。

有时候,共情能力太强不是什么好事。

比如此刻，江岁宜在想,怎么说话,才能不算践踏他的真心。

写下的文字无一例外都是陈述句，他甚至不需要她任何回应。

好半晌,她整理完自己的情绪，哑着声音开口：“我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我很小气。”

许多年前的话，已经没办法再用当时的心境回应,但她无比珍重。

贺迟晏:“为什么这么说？”

江岁宜颤了颤眼睫，“因为,即使你明明已经喜欢我这么久了，我仍然，想让你继续保持下去。”

电话那头轻轻呼出一口气，叹息声夹杂着微弱电流声，他说:“这算哪门子的小气。”

那边有工作人员叫他，江岁宜这时也思绪混乱，她慌乱丢下一句，“明天还得开演唱会，你快去你快去，然后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

她混沌地睡了很久，梦中不断回忆起高中时候的事。高中同学提起的那些事情，她全都记起来了。

那道高瘦的身影想尽办法出现在她的身边，在人群中温柔注视着她。

可她没有停留下，一次都没有问过他的名字。

十七八岁的时候，江岁宜是学校里极受欢迎的那种女孩子，父母是老师，相貌出众，学习好，待人善良温和。

她收到过不少男生表达心意的信封，但没有一个是他这样的。

猝不及防从梦中惊醒时，江岁宜擡手摸脸，眼角有泪珠滑落在枕头上。

她揉了揉头发坐起来，想：她要回信。

不管多晚。

即便曾经擦肩而过，那也是无数值得珍惜的相遇瞬间。

十月八日。

《重返十七岁》综艺的告别演唱会在宁宜市中心体育馆举办。

附中包了大巴车，将上千个学生都运了过去，位置都是靠前的内场票，剩余的票都低价出售给了粉丝路人。

吴媛媛终于光明正大地能看演唱会，捧着一小束鲜花坐在江岁宜旁边，在车上就开始叽叽喳喳。

“江老师，你看，我把上次给你和晏哥的合照打印出来了。”

吴媛媛嘿嘿一笑，“我要把它贴在班级后墙的宣传栏，以后就是咱班的班级文化。”

江岁宜略微语塞地看去。

她微抿着唇，一本正经地看向镜头，浅淡地微笑。

但是贺迟晏没看。

大抵是在拍照的那一瞬间，他歪了头看她，微垂着眸，露出一贯流畅的下颌线。

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江岁宜反思自己。

有人光凭眼神，就已经将自己整个都出卖了。

场馆外热闹非凡，不少粉丝摆摊发放应援物，不少学生看个热闹，领了应援手幅和手环。

吴媛媛和何徐行围着江岁宜，拉着她将入口处的海报和人形立牌一一看去。

“虽然我喜欢的是才华和作品，可这张脸真惊为天人啊！”吴媛媛换了只手捧花，笑了下说。

江岁宜仔细看了看。

照片上的人没有笑，面部平整度极高，鼻梁高挺，温和中又带着清冷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