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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影摇晃,几盏间隔很远的路灯昏昏黄黄亮着。
此刻操场跑道上零零落落有一些饭后散步的学生和老师。夜色昏暗,看不清具体的人脸。
两个人一开始都没说话,就这么慢悠悠地走了半圈。
江岁宜悄悄擡头去看领先自己小半步的人,微弱灯光下隐约见到他被风吹翘起来的头发。
教学楼里的喧闹远去,此时只余下穿梭的寂静。
不是他约自己来聊聊吗?怎么都不说话。
大概是猜到了她的内心想法,贺迟晏倏然放满了脚步,正踩着他残碎背影的江岁宜猛地一顿,差点撞上去。
贺迟晏歪头问:“那封信……是怎么想起它来的?”
其实她不必回信,也不必做出任何反应。
他从来没有因为这个而怪罪。无论从前,还是现在。
只是没有想到,她还保留着。
风簌簌而过。
江岁宜解释:“当时我没看到这封信,它被我妈妈忘在角落了。”
有些苍白。她补救道:“今天彭老师提到你,我才发现。我不知道你后来给我写了。如果知道……”
人不能美化一条未选择的路。
如果知道,她也不一定就会有什么作为。她不能打包票。
贺迟晏突然停下,转身,这回江岁宜不是险些,而是真的撞上去了。
她下意识后退,然后猛然擡头。
他是真的很高。
贺迟晏垂着眼眸看她,说:“我知道。”
他知道什么?他不知道。江岁宜小声腹诽。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他叹了口气,轻声说:“以我对你浅薄的了解,如果看到的话,最少也会说句恭喜我来附中。”
但什么都没有。
他从不往坏处揣度她,所以大概能猜到,是因为某种原因,她没有得知这个消息。
江岁宜抿唇,“那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开学的那次国旗下讲话。”从回忆中出来,他垂睫道:“本来没有那么确定,但你说了自己的名字。”
岁宜,随意。
“你的字也很好识别。我第一次被李老师教训作文时,就从那堆优秀范本里认出来了。”
江岁宜斟酌问:“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主动来找我?”
贺迟晏默了。
认出她的第一瞬间,有过这个想法。但再往后,就越来越淡。
或许因为魏旭的存在,或许因为……他们距离太远了。
两条直线短暂相交之后,又恢复平行,这才应该是常态。
贸然前去,不管说什么,好像都显得打扰。
他不敢妄想有更多偏航。
即便是在今天,他站在耀眼星光里,被众多人喜欢,却仍然没有任何把握。
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解释,意味着要剖白自己。
贺迟晏转过身,又继续在跑道上走,他低声:“那样也好。”
明知不可为,却偏要强求。
如果曾经他有这个勇气,也不用等到现在才来争取。
没得到解释,江岁宜摸不准他的想法,只好哼一声,自顾自说:“那你可想错了,我不一定会恭喜你。万一我就是很冷漠……”
“你不会。”
他又停下来了,不过好在这回,他用手轻轻摁住了她一把撞上来的脑袋。
江岁宜踢了一脚跑道上细碎的小石子,反驳:“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就凭着那几封信,就让你了解我了?”
风里裹着贺迟晏一声笑。
“你给我寄的那些资料,我有认真看。”
……所以呢?
“你在里面的碎碎念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