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打鸳鸯 - 心经/一代宠妃 - 秋了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棒打鸳鸯

古人有言:“夫物盛而衰,乐极则悲。”就在我得意忘形踏进家门的那一刻起,我的幸福宣言就此被撕毁,只留下满地碎片,疮痍弥目。

皇太后恩下懿旨,指我为一等奉国将军赫桢的嫡长夫人,于八月初八完婚。阿玛面容祥和,嘴角不时流露出满意的微笑,大娘和慕蓉嫂子笑容满面,连声恭贺,洛舒坐着一言不发盯着我,费扬古则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不可否认,这些日子我一直陶醉在嫁人的美梦中,可经我一再确认我要嫁的人是谁后,我发疯了。我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咒骂太后这个可怕的女人,几近癫狂之际,我拿起懿旨胡乱撕扯,然后叫嚣着要把懿旨一烧了之。

怒火冲天的阿玛上前夺下我手中揉扯的懿旨,随即又一记耳光掀倒我。洛舒赶紧拦住阿玛挡在我前方,费扬古抱住阿玛的腿痛哭流涕、苦苦哀求。大娘和嫂子惊惶失措颤抖着过来扶我,我则傻愣愣坐在地上,不哭、不闹,整个人的灵魂完全被抽离。

两天下来,我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只是呆呆躺在床上,任何人和我说话我都听不见,就连我最疼爱的费扬古站在我面前,我也面无表情。菱香时刻陪着我,不时默默流泪,我视若无睹。

入夜时分,阿玛走进屋里,我依旧躺着,不看他也不理他。他坐于我床前的凳子上,菱香退出轻掩上门。

阿玛满脸憔悴、满眼忧伤,“墨兰,到底是怎么了,阿玛从未见你这个样子。得到太后懿旨,我暗自高兴,赫桢是宗室子弟,又有封爵,年纪轻轻赐封三品爵位不容易,更让阿玛高兴的是,你被指为嫡长夫人。”

阿玛满腔的焦虑愈发沉重,“经过这些重重波折,阿玛盼的就是你能有这样的姻缘。进了后宫,即便受宠,花无百日红,更何况皇上心性多变,恐怕多是凄凉寂寞的日子,逃离此劫,阿玛心里不知有多欢喜。如今你身为嫡长夫人,并且是皇太后亲自指婚,日后这府上一切尽归你管,阿玛对太后万分感激,想必也是你在太后跟前尽心伺候才修得这份福气。女儿呀,到底是为何?我这心都快急死了。”

我竟然“倏”地坐起来,盯着阿玛眼中呆滞的自己,久久不言一声,最后从我嘴里冒出的居然是这一句,“阿玛,我想见安郡王。”

阿玛目瞪口呆看着我,站起身开始在我跟前来回踱步,不知走了多少个来回,他停下,不可置信质问我:“是因为岳乐?你想嫁的是岳乐?当初我在你跟前提岳乐时,你说无意于他,到如今你想嫁的竟然是岳乐?”

我欲哭无泪哀伤地看着阿玛,“岳乐不好吗?”

“岳乐好得很,好得不得了,你要做他的侧福晋?庶福晋?还是侍妾?好个岳乐,我总算明白,他肯在你入宫选秀的事情上帮忙,原来是心里早有盘算。不错,论本事,赫桢与岳乐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墨兰呀,阿玛都快被你气死了!”

阿玛焦躁不安,我则可怜巴巴地问他:“阿玛,如果郡王向你提亲,你愿意吗?”

阿玛苦笑着,“我的傻孩子,皇太后懿旨已下,岳乐如何向我提亲,为何就非嫁岳乐不可呢?阿玛宁愿你做赫桢的嫡夫人。”

阿玛坐下来,无可奈何言道:“孩子,不要再苦苦执迷,就算你与岳乐彼此有情,事已至此,一切已成定局,即便他身为郡王也只能沉默不语。懿旨如同圣旨,岂可抗旨不遵,什么后果,你不知道吗?在阿玛看来,太后放你出宫那天,恐怕就已为你打算好,即便你不为自己着想,你忍心这全家人的性命都担在这事上?还有你那年幼的弟弟,你忍心连累他吗?郡王的事休再提起,傻孩子,这门亲事很好,听阿玛的话,下月初八遵旨完婚吧!日后想念家人,随时可以回来,墨兰,你也体谅阿玛的一片苦心吧!”

“阿玛,要是额娘还活着,她会让女儿嫁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吗?她会不会希望女儿嫁自己喜欢的人?”我仍是锲而不舍,连过世的额娘都搬出来做我的救兵。

阿玛的双眼渐渐模糊,他站起,转身,背向我,仰天长叹,“她会愿意你嫁给赫桢,她若是这个家的嫡长夫人也不至于会早早香消玉殒。我和你额娘都希望你做嫡夫人,正妻就是正妻,其余的妾室永远是肩背难望,日后你的子嗣理所当然承袭爵位,这些等你身为人母自然会明白。”

注视阿玛的眼眸还是倔强地坚持自己的爱情,可当看到阿玛一边踉跄而去一边抹去眼角泛出的泪光,他高大的身躯变得愈发苍老,他渐去的背影变得愈发单薄,我的固执瞬间遭到无情的腐蚀。

接下来的日子我便是如同枯木一般,再没一丝生气,日日呆若木鸡。阿玛叮嘱大娘仔细看管我,我被禁足在家,可笑的是即便让我出去,我也没地方可去,我总算是深刻体会到人不是我人、身不是我身的凄苦滋味。

明日便是出嫁的日子,洛舒进到我屋时,我仍是目光呆滞坐在床上。他一把从床上提起我,面无表情地说:“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菱香本想阻止,可洛舒冷冽的目光喝住菱香,手足无措的菱香乞求道:“大公子,小姐她再经不起任何打击,你行行好,让她安静地呆着吧!”

洛舒生气地吼过去:“你看她还像个人样吗?她心里的苦我能不知道吗?放心,阿玛、额娘怪罪下来,找我就行。”

有幸被带进莲芯的小院,我深深感谢洛舒充分向我袒露了他视我为妹妹的真诚,或许这种时候也只有洛舒和莲芯最能体会我心中的苦楚。

莲芯恬淡的言谈举止让这个小院显得格外安谧,仿佛把那些烦扰通通拦在门外。一个老仆端上酒菜,莲芯缓缓往我们的酒杯里注满酒水,悠然落座,眼中尽是温柔溢出,“墨兰姑娘,今儿个让公子好好陪你喝上几杯,公子成亲的头个晚上也在这喝了个酩酊大醉。世间很多事皆不是你我就能掌控,今朝有酒今朝醉,虽是颓丧,可也暂时调剂心情,人总要活着,不是吗?”

我拿起酒杯二话不说一饮而尽,泪水悄然滑落,莲芯递过手帕,“无关紧要,想喝就喝,想哭就哭,只要你不嫌弃寒舍简陋,倒倒苦水,这里虽小但也能装得下。”

洛舒一口喝干自己的酒,问向我:“你是不是心里还惦记吴应熊那小子,你不是和公主相处得挺好吗?我还以为你放下了呢?”

我摇摇头,“和额驸无关,大哥切莫乱猜。”

“那还有谁?你向来也不是四处乱逛的人,整日呆在家里读书、写字,还能结识什么人?还是说你在宫里头认识的?不可能,慈宁宫哪来的男人。你还能见着谁,皇上?更不可能,选秀女时你不就没事了吗?”

我除了一个劲儿摇头,真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

他猛地拍了一下大腿,活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低喊道:“还有一人,我差点忘了,难不成是安郡王岳乐?自你受伤后,他便时常到府上走动,听额娘说他很喜欢费扬古,总不会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郡王的名字从他口中蹦出,如同一把尖刀捅进我心口,心顿时绞痛起来,我用手按住,深吸一口气,拿过酒杯一口到底。

洛舒和莲芯惊愕地看着我,随后莲芯赶紧起身来到我身边,“墨兰姑娘,悠着点,心里难受也慢慢喝,这样会伤了身子。”

“果然是岳乐,是不是?这两个臭男人,一个接着一个往家里窜,结果一个娶了公主,一个却由着太后指婚杳无音讯,傻妹子,你这是何苦呢?”

“公子,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太后指婚,谁能违抗,恐怕也是不得已,墨兰姑娘心里已经够苦了,你就别数落这些,再别提他们。”

岳乐,你到底在哪儿?为什么悄无声息?我们不是约好了吗?即使不做你的嫡福晋,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也心甘情愿。你不是说要和我相守一生吗?千盼万盼等到你平安归来,千遍万遍念着你我许下的誓言,千丝万缕的情缘等着你我携手延绵,然一夕之间,你失去踪影,我该怎么办?

此时的我再也承受不住,抱住莲芯哇哇大哭,真是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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