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刀一闪
有些散乱但是可以看出被好好打理过的头发,凹凸有致的柔软身躯,小小的个子,完全就是女性的样子,曾经和涯有过一面之交的校条祭,现在的一举一动,和另一个人完全重合到了一起。
鲜红的虹膜、菱形的瞳孔,那个人的姐姐曾经也睁着这样的眼睛,用手指轻沾鲜血涂抹在嘴上。若说仅凭直觉便下定如此不可思议的判断太过荒谬,只是如果套在樱满集的身上,那一切都是可能的。
樱满集是由各种奇迹堆砌而成的。
或许在别人眼中他只是一个有奇特身世的少年,但是对于恙神涯来说,这足以锁住自己全部意念的人,是用单薄的言语无法描绘的伟大奇迹。
“你这副样子是怎么回事,集?”
把原本的跪坐姿势换成更休闲的盘腿坐,集看上去有些无奈:“这是我上次没给你表演的东西,不过看起来谁都能看出来我是樱满集。”
“上一次”是指在羽田机场的雷达塔楼顶层,集试图用自己新发现的能力减轻涯身上的结晶体,却失败了的时候,那时他们还属于同一阵营。触及到了现在的场景,二人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稍许,涯开口说:“我的目的正如刚才所说,这次先放过你,赶紧解除掉这种可笑的状态然后离开吧。”
被涯的话语激怒,集不满地瞪向了他:“我没兴趣听那种论调,要问你的事情有很多――比如你和我妈到底在谋划什么?那个粗眉毛可是因为你们用了那个什么抑制剂大发雷霆呢。”
顿了一下,涯因为佑私下和集接触的事情有些担忧,又摸不清集到底已经知道了多少,只能避重就轻的说:“樱满博士不想你继续参与下去,而我要排除你的资格,所以才有了暂时的合作。你这种状态要怎么解除?”
“普通天启疫苗就可以……不不,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你!”
不顾集的大声抗议,涯接通了他的通讯器低声下达了需要一支疫苗的命令,集的双手还绑在背后,站起来非常艰难,但还是咬着牙晃晃悠悠的站来起来冲向了涯,下一刻就被轻而易举的按到柱子上,一动都动不了。
“离开东京,之后的事情不要再参与了。”涯压制住不断挣扎的集,抬高了声音说,“哪怕是最后一次,好好遵从可以吗?!”
“怎么可能!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想起来了――你以为我会就这么乖乖听话吗?你才应该好好听从我的命令,特里同!”
空旷的大房间因为集脱口而出的称呼又一次陷入了静默,涯低着头,收敛起刚刚有些外露的情绪,又一次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机械运作的声音传来,是通向顶层的电梯,之前涯吩咐的疫苗送上来了。
“那个抑制剂是不是用过一次就不起作用了!”集抓紧机会大声发问,在涯错愕的目光中得到了自己的答案,然后语速极快地继续着他的问题:“难道你和老妈是害怕我像真名姐一样,被病毒侵蚀意识所以才拼命地想把我排挤出去吗?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涯像是被他说的事情所触动,抓着集的领子几乎把他提起来:“你知道如果继续下去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吗,像真名一样丧失自我,然后在启示录上被吃掉?!”
挣扎了两下,集也毫不认输,他血气上涌,几个画面闪过眼前。
那是王种病毒铭刻在遗传基因上的记忆,雌.性.王种.病毒天生更加强大,但即使如此要向整个星球的人产.卵或者说强行向那些宿主注射病毒也太过费力,所以为了补充能量会吃掉被选中的雄性.王种.病毒宿主。
“那你呢?”集瞪着涯,“因为你和真名姐……有关系,所以就抢着被吃吗?”
“……你知道啊。”
涯闭了闭眼睛,想到自己发现真名的不对劲后被迫做出的事情被集发现,心口像是被千万根利箭刺穿般的疼痛。但现在不是纠结那些事情的时候,他强行咽下了苦涩的情绪,直视集红色的眼睛:“就是你理解的那样,不要再来碍事,下次我可不会放过你了。”
神识的士兵已经到达,双手捧着疫苗恭敬地送到涯的手中。涯轻轻按了一下圆筒尾部的按钮,尖利的针头便“刷”地一下弹出来,集抖了抖,在涯将针头按下去之前突然大声地叫起来:“那你怎么解释飒太说看见我们kiss的事情啊!”
针头颤了一下,在刺破皮肤前停了下来,而等在一旁的神识底层干事也打了个哆嗦。涯一直绷着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动摇的神色,趁着这个机会集一下子挣扎起来,竟然趁着涯一瞬间的破绽甩开了压制,不过下一秒就因为被绑着手重心不稳摔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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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又一次被提了起来,这次不管他说什么,涯都板着脸不再有任何回应,也不对之前的问话解释,只是把集按在地上,强硬的注射疫苗。
“可恶!你这家伙,我一定会把你揍倒在地上,就算你哭着求我我也不会停下来的!!!”
少女尖锐而怒气满满的叫嚣回荡在基因结晶塔的顶层,随着冰冷的针头刺破皮肤,药物注入血管而消失。祭紧紧闭上了眼睛,眼球在无人知晓之时恢复了正常。涯将怀中的少女交给了仍然在愣神的神识士兵,冷冷地下令:“把她和四分仪一起送出去,保证他们的安全。”
“是、是!”
同一时刻,铁壁之外的某个废弃建筑物中,一大块已经结在墙角的结晶体碎裂消失,里面的人掉在地面上,随即被扑上来的少女揽入了怀抱。
好像在做梦。
光线昏暗的晚上花园中闪耀着萤火虫一般的光点,晴朗的夏日和伙伴先后跳过断裂的桥面,被真名姐强迫学会了翻花绳,踩着小小的板凳学着大人做点心,以及,在那个夏日雷暴的夜晚,从门缝中看到生命中最亲密无间的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样子――
集四处飘浮的昏沉意识好似被什么抓住了,猛地下坠,然后身上的酸痛和沉重感还有胸口无法忽视的物理意义刺痛让他忍不住哼了一声,然后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集!”
是祈。
这里是铁壁之外某个废弃的建筑物顶层,透过破碎的窗户可以看见湛蓝的天空,满是灰尘和翻倒家具的房间中的某处堆积着各种各样的密封食物,一旁是待机状态的电饭煲君。
在集失去意识的时间里,从把已经完全结晶化的他藏到这里开始,就一直守护着。
抬起虚软的胳膊,集给了祈一个拥抱。
“辛苦了,祈。”
“从那冲击性的宣言发表之后,已过了三天,全世界都在关注他的动向,但24区仍旧保持沉默,全世界也笼罩在奇特的静默之中。”
在东京没有被战火波及到的某个高档住宅区,宁静与祥和仍停留在此处,盛开的玫瑰花环绕包围着其中一栋漂亮的洋房,电视机的新闻播报声从中传出,在这户人家繁花盛开的花园中,一名老人站在池塘边,向着水里硕大美丽的锦鲤抛洒着鱼食。
在他几步外的地方,两名身穿与这里格格不入的黑色作战服,军人打扮的人恭敬地站直身体,向他汇报着目前的局势。
“那樱满集君还行踪不明吗?”
“是的,根据幸存的学生所言,他虚空的力量已经被恙神涯夺去。”
“原来如此,”年老的供奉院翁看着池中轻轻摆动尾巴的锦鲤,若有所思,“那力量恐怕是这一切的根源所在,是的,这就是他们所寻求之物吧。”
还有一项事情没有汇报,仓知的脸上有一些迟疑,不过最后还是如实说出那个绝对不会让人感到高兴的情报:“我们还收到了亚里沙大小姐在24区与神识会合的消息,似乎无误。”
“这样啊……”
供奉院翁发出了叹息一般的声音,花园内一时陷入了沉寂,池塘一旁的龙头源源不断地涌出清水,落在水面发出哗啦哗啦的轻响,如此过了几秒,供奉院翁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转头直视着仓知:“仓知,之后能由你负责与非洲国.家组织交涉吗?”
“是,但老爷……您呢?”
“有些事,老夫必须亲自去做。”
在青翠的树木环绕中,供奉院年老却一直不乏力量的家主凝视着24区的方向,一直挺起的背竟然显得有些佝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