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争辩 - 步步锦 - 芦海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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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争辩

宏治沉思起来。

舞青霓的身份是苏氏后人,苏家被满门抄斩,她不好好在教坊司里呆着,却自己出来经营一个什么沁春园,动机实在可疑,这些三教九流的地方最是藏污纳垢,说她有复仇之心一点儿也不为过。

高湛不仅收留她,还为了护她周全而让手下带着皇家亲卫去跟官府交兵,是不是说明高湛已经被这个妖女迷惑,有助她复仇之心。

祝令仪私放舞青霓脱离教坊司,是不是意味着舞青霓早在六年前就已经收买了祝令仪,他们早就勾结在了一齐,这一回祝令仪抗旨不遵招纳四方流寇逃犯,说不定也是利用齐王方便他们自己行事。

所有这一切的中心都是这个叫作舞青霓的人,只要证实了她确实是苏H,那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高湛是忠心,可他太重感情,保不准已经中了那妖女的美人计,被她唆使着干这些大逆不道之事也不是没有可能,不然,他怎么会深夜还出现在祝令仪的府上。

宏治不由抬眸瞅了高湛一眼,眼底有杀气掠过。他顿了顿,声音毫无暖意:“把黄迁带上来。”

池枢唇角微扬,他等的就是宏治这句话。

未几,黄迁便被侍卫带进殿中了。

黄迁四十左右的年纪,与他姐夫一样生的肥头大耳,脑满肥肠,穿着一件华丽的宝蓝色万字宝瓶夹稠直裰。右手拇指上还戴着一只翠莹莹的扳指。

皇家禁苑,那是神仙似的地方。黄迁怯生生的跪在地上,眼皮也不敢掀一下。直直的瞅着地上的水磨大理石面。

宏治朝角落里陪衬似得蔺羲钦瞥了一眼。

蔺羲钦会意,双手抱着象牙笏贴在腹部,一副代天训示的模样,问道:“殿中的可是前任教坊司执事黄迁。”

“小、小人正是黄迁”,黄迁也在京城任过小吏,官场规矩还是懂一些的,虽然惶恐。却也不至于乱了分寸。

“那本官问你,你可认识沁春园坊主舞青霓?”

“认、认识”。黄迁的额头几乎贴着地面,声音也渐渐没了底气,“九年前,舞青霓没入教坊司的时候。正是小人接的手,她原名苏H,是前首辅大人苏鼐的侄女儿,她入教坊司后没多久,便更名为舞青霓,三年之后……离开了教坊司,去了沁春园。”

蔺羲钦要是离得近,一定能听到宏治牙齿紧咬的“咯嘣”直响。

高湛的心猛地一沉。

她真的是苏H,难怪她要匡助荣王。这一回自己恐怕在劫难逃了。甚至还要赔上自己上千名弟兄的性命。

说到底,若不是他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的身份,舞青霓的旧底也不会被翻出来。还连累她也被扣上了谋逆的罪名,只希望她能够躲避官府的追捕,好在,还有凌云在她身边。

“父皇,高湛勾结乱党大逆不道,依儿臣之见。应该立刻推去午门凌迟处死”,这一道有如蘸满鲜血的冰剑之声却是沂王发出来的。

李舜眼睫轻闪。颇感意外。

这桩事情从始至终沂王都被蒙在鼓里,因为这是他与高湛之间的私人恩怨,沂王肯定不会为了他而除掉一个得力臂膀。要照沂王的性子,这个时候他应当会出面维护才对,怎么会忽然落井下石起来,难道是他看高湛保不住了,索性从善如流,反正继任的池枢也会是他的人,他并没有损失什么。

不过,李舜对沂王这一回的表现却相当满意。这个时候,若是沂王跳出来极力为高湛开脱,那皇上定会疑心高湛与沂王之间有私交,天子近臣无外交,即使是儿子也不例外,这就跟当初他利用这一点打压荣王一样。

而他不知道的是,沂王之所以会这样做,其实是梅荨写信告知他的,即昨晚梅荨要栊晴亲手交到沂王手里的那份亲笔信,后来还被舞青霓抢先看了一眼。

高湛的拳头攥的紧紧的,用力过大,以至于指甲都深深陷到肉里去了。

他忽然觉得舞青霓的话是对的,像沂王这样的君主,根本不值得他用忠心相赠,可有些事情,往往只有经历了,栽了跟头才真正会明白。

齐王因着祝令仪的事,心中仍然怯怯的,只站在殿中一角,不敢发言。

蔺羲钦不大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而后尽量不显得突兀的挪到池枢身旁,声如蚊蚋地道:“一个人空口白牙的没用,不是还有一个证人么?把另一个也叫上来,那高湛即使是孙悟空,也要被压在如山铁证下,永远翻不了身了。”

池枢恍然,满脸的感动,以至于拱手向宏治禀报的时候,嘴角也不经意流露出了一丝喜悦,声音也洪亮起来:“启禀圣上,还有一位证人名唤七羽,她跟在舞青霓身边九年,是她的关门弟子,情似姊妹,她也可以证实舞青霓的真实身份。”

宏治最擅观人,他想着自己气的肺都要炸了,这个池枢竟然还欢天喜地的,他心底登时涌上一股无名之火,瞪着池枢大喝道:“那就带上来。”

池枢一瞬间感觉连呼吸都不会了,忙把头低到了胸前,在宏治两道火辣辣的目光注视下徐徐挪到了李舜的后侧。

好在这时候,证人七羽已经进殿了。

七羽低垂着羽睫,娇娇柔柔的跪在黄迁身旁,连穿在身上的那套妃色紫藤夕颜暗纹褙子都显得弱不胜衣。

大多数人脸上都有惊艳之色闪过,包括宏治和李舜。

但紫宸殿的气氛却并没有因为这样一位桃花似得的美人而有所缓和。

蔺羲钦接着方才的姿势。扬起下巴,居高临下似得问道:“你就是七羽?”

“民女正是七羽”,她的声音如珠玉落盘。

“你与舞青霓是何关系?”

“民女跟在舞青霓身边九年。情同姊妹,民女一身舞艺都是舞青霓教授”,七羽仍然垂着眼睑,可那跪姿却如高山上的一株青草,不卑不吭,连做过京师小吏的黄迁也不及她分毫。

“那你对舞青霓可谓知根知底,本官且问你。舞青霓原名是什么?她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池枢与李舜好整以暇的听着。

“民女与舞青霓同是九年前入的教坊司”,七羽语气平静的似一弯湖水。“我们还是同乡,同为成都府绵州人,那年家乡遭了蝗灾,我们就被父母卖了。经过几番辗转,最后被卖到了京城的教坊司,三年后,舞青霓用她所有的积蓄替自己和民女赎了身,我们最后在沁春园栖身,这些事情,当时的黄迁黄大人都是知道的。”

这次轮到池枢进雷区了,他直着脖子哽了半天,愣是没哽出一句话来。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幻听。

明明是自己接近七羽,打算从她身上打听出舞青霓的事情来,而且第一个揭发舞青霓身世的也是她。怎么到头来好像自己被她给耍了似得。

李舜的脸也瞬间变成锅底,他心中立刻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不过,他乃当朝首辅,风浪见的多了,很快便调整好了心绪。不疾不徐的迈出一步,一脸平和地道:“七羽姑娘。在天子面前说谎话可是欺君大罪,要诛灭九族的,你要想清楚再说,可不要记差了。”

蔺羲钦眸底闪过一抹诡笑,跟着帮腔道:“是啊,小姑娘没见过大世面,天家威严,难免紧张,说错了也是情有可原的,呵呵,本官再问你一遍,舞青霓原名是什么,到底是何身份?”

“民女虽然惶恐,可也不会连家乡姓名都记差”,七羽的声音柔柔的,好像能掐出水来,“民女原名周引南,舞青霓原名陈少兰,我们确实是成都府绵州人氏,这些事情黄大人都是清楚的,黄大人可以作证。”这是她第二次说这句话了。

一旁的黄迁若有所思。

高湛却眯着眼睛,有点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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