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 皇长姐 - 小璃的木偶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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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朱弘进到宫里的是一个西洋玛瑙嵌钟烛台,精美华贵虽未必比得上宫中的珠宝,但胜在新鲜有趣儿。

寿康看了一会儿,对成维笑道:“倒是有趣。不过千里迢迢地送来这么个小东西,也真是难为了这位朱大人的孝心了。”成维见她高兴,便也有意迎合奉承,“能得长公主一句夸奖,也是这小东西的福气。”成维最大的好处就是知道进退,他知道朝臣和他这样的人不一样,长公主可以夸朱弘有孝心,成维却不能说您觉得他有孝心也是他的福气,这不合身份。寿康也是知道他这份儿小心的,便笑了笑,也不再说朱弘,“这小东西是夷人做的?没想到夷人也能有这样儿的能工巧匠?”

“长公主英明,这的确不是夷人做的。是朱大人在广州府和夷人通商的时候,看见有运来这样的钟表的,就打发工匠跟夷人学了,然后做了这么个小巧的送进宫来,给主子们玩儿。”

寿康笑了笑,心中却觉得奇怪,这个朱弘要是如此能奉承上意的,当初怎么会被贬呢?还是说转性了?如果是这样,如此直臣倒是可惜了。寿康心中感叹,口中却只道:“夷人倒是也有意思,能做出这样的表来。也不知道还会些什么。”

“听说这夷人造的火铳也不错。据说不像咱们的,得从膛口装药,他们是从后头装,似乎方便多了。”成维虽然是太监,但毕竟是跟着皇帝的,总是能听到一点儿外头的事儿,此时便挑了不紧要的拿来给寿康解闷儿。寿康叹道:“这夷人果真在奇技淫巧上头颇有点儿天分呢。”

“可不么?听说他们还会做会自个儿奏乐的盒子,叫什么……八音盒儿。陛下听得高兴,还让朱大人专门儿找几个这样的夷人工匠送到京城来,教咱们的工匠做。”

寿康本想说玩物丧志不甚可取,但想想皇帝一贯是自制力颇强的人,难得有那么一点儿兴致,便也就不好说什么。

“陛下还让奴才跟长公主说,当年的事儿他心里有数儿,既然太后要去为国祈福,那就不必再赏和顺长公主了,陛下说,他不欠谁的,您也不欠谁的。”

寿康愣了一下,让抱月赏了成维,然后对成维道:“时至今日,的确是谁也不欠谁的了。”

六月初五,太后起驾五台山,为国祈福。

没人敢问皇帝一句,为什么不是福佑寺,也没有人愿意再在这件事儿上纠缠。

同日,永宁搬到了昌恩宫。

“皇姐。”永宁带着些忐忑不安向寿康行礼。其实仔细想想,寿康也不算很讨厌这个妹妹,作孽的是她母亲,没教好她也是她母亲的错儿,这么一想寿康对她自然也就有些好脸色了,“你从现在起到除服下嫁之前就跟着我住,你先前的引教宫女不很得力,我给你又重选了人,你就好好儿跟着她们学学规矩,好好儿给你母亲守孝。别的事儿不用挂在心上。”

雀儿远嫁、太后离宫、生母早亡,永宁心知自己在宫里除了这个姐姐也没有别的可以依仗的了,“我都听皇姐的。”永宁柔声道。寿康并不关心她母亲的事儿,但为了维持姐妹之间的关系,还是做了番表面文章,“下个月就是你母亲的忌日,我已经禀告了皇祖母和陛下,回头准你去福佑寺上香祭拜。”

永宁又谢过了,寿康本来还有话想说,但看见引教宫女带着沣儿从外头回来,便也没心情多说了,“你先回去歇着罢。”

沣儿看着出去的永宁,似乎有些疑惑,“姑姑,为什么五姑姑也来和我们一起住?”

寿康只当她不喜欢住惯了的地方多出个人来,便把她抱在怀里,笑着道:“你皇祖母离宫,你五姑姑自然不好再住在慈懿宫了。怎么?沣儿不喜欢昌恩宫里多个陪你玩儿的人么?”

沣儿缩在寿康怀里玩着自己的手指,“喜欢啊,但是,宫里一个宫不是只住一个主子么?五姑姑搬过来和姑姑一起住,那昌恩宫该听谁的才好呢?”寿康一愣,这事儿她倒是的确疏忽了,她和永宁同是长公主,都是正经主子,位分又一样,哪儿有这么两个人住一起的道理呢?不过她想归想,自然不会说这事儿皇帝思虑不周了之类的,“沣儿喜欢就好,别的都不重要。”寿康笑着亲亲沣儿的脸蛋儿,“不过沣儿知道规矩了,姑姑也高兴。”

沣儿听了这话,便笑眯眯地也亲了寿康一下,“对了,姑姑,我刚才去给皇父请安的时候,看见皇父在罚太子哥哥呢,为什么呀?”

太子是先皇后徐氏留下的独子,因是元嫡所生嫡长子,便被册立为太子,今年也不过五六岁。他上头虽然还有一个庶兄,但皇帝一向最宠爱他,从来是一个手指头都不舍得动的。寿康想了想,觉得这么大点儿的孩子也犯不出大错,最多也就是调皮了或者贪玩耽误了念书,便也没当回事儿,只是道:“八成儿是没听太傅的话罢?”

“不听太傅的话就要在御书房外罚跪么?”沣儿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听太傅的话虽也是错儿,但当然不至于要让太子罚跪。寿康也觉得奇怪,不过她知道皇帝最近有些上火,身子不舒服,脾气也格外差,“你皇父最近身子不爽,心情也就不好。你去给皇父请安的时候,千万别惹他生气,他说什么你答应着就是了。知道么?”沣儿点点头,“嗯,今天真吓人,我进去的时候皇父还发脾气骂太子哥哥呢,连药碗都摔了。”

寿康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沣儿,你皇父说你太子哥哥什么了?”

“皇父说太子哥哥什么妇人之言,什么不敬长辈,还什么不许他以后再提慈懿宫。姑姑,为什么不能再提啊?慈懿宫不就是皇祖母住的地方么?”

沣儿虽然学的不像,但寿康猜测恐怕是太后临走前跟太子说了什么,想要离间皇帝与太子。寿康早就知道太后并不是个善茬儿,要不也做不出用自己的奴婢勾引天子、窥伺帝居、算计天子手足这样的事儿,她只是慑于太皇太后才做出一副怯懦心软的样子罢了。但寿康仍然觉得不可思议,皇帝已经表现得那么不留情面了,太后居然还敢做这种事儿?然而这种事儿寿康自己猜猜也就罢了,自然不会跟沣儿多说,当下便糊弄道:“慈懿宫是你皇祖母的居所,你皇祖母现在离宫,你皇父十分惦记,别人一提及自然不免要难过。沣儿是懂事的好孩子,不能让皇父难过的,对不对?所以啊,沣儿以后可不要再外面提慈懿宫,免得让你皇父知道了。”

沣儿虽只是懵懵懂懂,但总归是听懂‘不能让皇父难过’这句话了,当下便点点头,“沣儿不会让皇父难过的,沣儿以后都不提慈懿宫和皇祖母了。”

寿康笑着摸摸她软软的头发,夸奖了一句,“沣儿真懂事。”

皇帝此时余怒未消,靠在软枕上就着成维的手喝药。

“陛下,外头热,太子爷……”成维到底没忍住,想要劝一句。皇帝皱皱眉,推开了他拿着药碗的手,一边儿的宫女忙捧了水和痰盂请皇帝漱口。

“朕这个做父亲的没心疼,你倒是心疼上了?”皇帝冷冷地斥责了一句,“他才多大就知道不敬尊长,再不管教,待长大了还有朕的日子过么?”成维听皇帝说的话极重,虽觉得言过其实,但也不敢多说了。天家父子本就不同于民间,尤其是这回又牵扯进了太后这样被忌讳的人物。

皇帝扶着成维的手躺下看了会儿书,但心里到底是惦记着外头的太子,越看反而越是心浮气躁。便干脆摔了书,“让那个逆子进来!”

六月正热,太子在外面跪了半天早有些头晕眼花,心里更是委屈,进来了也不行礼,往那儿一站便不说话。皇帝本是想着如果他认个错儿这事儿也就罢了,没想到他如此倔,“你还觉得自个儿没错儿么?”皇帝厉声问道。太子被他这么一喝问更是委屈,当时眼泪便下来了,但偏还不肯示弱,狠狠地擦了一把,竟侧过身去不看皇帝。皇帝一时气急,竟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抓起手边的书便扔了过去,“倒是朕说错你了不成么?”

父子俩正剑拔弩张的时候,薛皇后过来看皇帝了。

太子虽然不是薛皇后所生,但好歹现在也叫她一声母后,看着他这样红着眼,薛皇后多少也有点儿心疼。加上她并不知事由,只当太子是和皇帝顶嘴了,便劝道:“陛下,太子还小呢,有做的不到的地方也是常有的,您别气坏了身子。”皇帝冷笑一声,“你们母子倒是一条心!只朕是个孤家寡人!”

薛皇后见皇帝气得这样厉害也觉得诧异,便只好转过去去劝太子,“太子给你皇父认个错儿罢,哪儿有儿子顶撞父亲的道理呢?”

太子见薛皇后也向着父亲更是生气,重重地哼了一声,一转身就跑了。

皇帝一惊,一捶大炕对成维喝道:“愣着做什么!快去追!不许他去昌恩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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