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云上婚礼(修)
◇第66章云上婚礼(修)
余宥腿上打着石膏,胳膊吊在脖子上,像个笨拙的木头玩偶,一日三餐都得靠江屹喂到嘴边,最让他难堪的是洗漱和上厕所,每次都要单脚蹦进卫生间,在里面折腾老半天才能搞定。
江屹知道他脸皮薄,也不勉强,就由着他不让自己帮忙,把洗手间门一关就是半个钟头。
这次和好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不一样了。以前余宥性子跳脱,总爱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恨不得把一天里看见的每片云彩都描述给江屹听。
现在却常常沉默,偶尔和江屹四目相对,还会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余宥胳膊没什么事,养得差不多就坐着轮椅出院了。
江屹推着轮椅上的余宥,刚到家门,就被玄关满地的文件绊住了。
光看着这堆乱七八糟的纸张,就能想象出当时离去的人是多么紧张慌乱,肯定是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余宥脸上发烫,有些不好意思:“你别看了,我来收拾。”
他搬起打着石膏的腿,撑着轮椅就要站起来。
“你别动。”江屹按住余宥的肩膀,转身拾起散落一地的文件,随手扔进纸箱里。
余宥被推进卧室,轮椅刚停稳,江屹就转身出去了。
他单脚蹦到门边,透过门缝看见江屹正整理玄关处的文件。
趁此机会,他急忙转向床头柜,从最底层抽出安眠药瓶和那份录取通知文件。
这可不能再让江屹看见!
“放哪呢?”余宥拿着文件在卧室里转了一圈,也不知道塞哪儿合适。
江屹的脚步声逼近,余宥原地转了几圈想不到藏在哪里,最后一着急跌坐在地上,慌乱地把手里的东西塞到床底下。
“在干什么?”江屹推门而入,看见余宥狼狈地趴在地上。
“没干什么。”余宥撑着地板站起来,坐回到床上。
江屹上前擡起他的腿。
“疼吗?”男人半压在他身上,刻意避开了他右臂和右腿的伤。
余宥摇头,指尖在江屹后颈处蜷了蜷,最终还是环了上去。
他想问的话太多,一时说不出口,他想问江屹——
如果不是那份文件阴差阳错送到家里,他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说出那些默默的付出。
如果不是余振荣告诉他出车祸的事,他是不是就打算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彻底放弃这段感情。
但最想问的还是,到底有什么,值得江屹宁可被自己误会,也要死死瞒着的。
身体相贴,体温交融,可心却像隔着一道疤。
江屹掌心的旧伤横亘在那里,像命运的裂痕,再怎么用力握紧,也总有细沙从指缝漏下。
夜很静,两个人重逢时兵荒马乱,此刻呼吸交错,反倒无话可说。
余宥闭着眼,却清醒得可怕。
日子一晃,余宥的腿伤好了大半,开学在即,江屹也得回公司上班。
研究所和江屹的公司一南一北,方向正好相反。江屹不放心余宥刚拆石膏就开车,执意要送,余宥却坚持自己来。
两人僵持半天,最后江屹只好妥协。
余宥磨蹭到最后一秒,直到手机屏幕上那座“小山”图标离开小区后,才抓上车钥匙出门。
刚拆了石膏,走起路来腿脚仍有些发软,像是踩在棉花上,但他却还是加快步子,近乎仓皇地钻进车里,还下意识观察四周,摸出口罩戴上。
“没事的,没事的......”
余宥深吸一口气,手指扣紧方向盘,缓缓松开手刹。
车子动了。
起初只是缓慢地滑行,随后速度逐渐攀升。余宥死死攥住方向盘,指节发白,仿佛车厢里的氧气被抽空,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冷汗浸湿掌心,方向盘在手中变得陌生而失控,像是在驾驶,又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推着走。
吱嘎——!
尖锐的刹车声划破寂静,在车头即将撞上墙壁的瞬间,余宥猛地踩下刹车,惯性将他狠狠掼向方向盘。
刺耳的金属扭曲声,碎裂的挡风玻璃,变形的车门,安全气囊爆开的闷响。
眩晕、疼痛、反胃……
还有他怎么都找不到的江屹。
脑海里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余宥踉跄着推开车门,跌在地上,像溺水者被粗暴地拖上岸,胸口剧烈起伏。
余宥控制不住颤抖的身体,现在可以确定了,他真的开不了车了。
日子照常过着,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在无声无息地软化。
余宥去看了心理医生,诊断结果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医生说,想要恢复,只能靠一点一点进行脱敏治疗。
不能开车——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绝对不能让江屹发现。
于是余宥开始偷偷练习,每天等江屹一走,他就钻进驾驶座,每天试着把车往前挪十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