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不要睡觉
第10章不要睡觉
两人的成绩像一盆冷水，浇得余宥透心凉。他盯着成绩单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后认命地拿出纸笔，仔细分析起他们各自的优势学科和薄弱环节，制定了一份详尽到近乎苛刻的学习计划。
余宥打算时时刻刻监督江一学习，包括不限于课上走神肘击，课间拉着他讨论题目，各种精选的参考资料更是准备了一摞。
然而江一根本没给他施展的机会。这人课上专注得可怕，连老师讲解习题时，只要是他已经掌握的，便会直接翻开书本预习后面的内容，一点时间都不浪费。
反倒是余宥自己，毕业后疏于动笔，完全跟不上一中老师板书的速度。
一中课程节奏很快，课上老师从不说废话，每天基本都在做题中复习知识，各科卷子雪花似的在教室里飞，余宥也慢慢投入其中，捡起来不少已经忘记的知识。
下课铃一响，教室里瞬间倒下一片，或是冲出去释放压力。剩下的不是抓紧时间讨论问题，就是继续埋头做题。
余宥正想找齐轩恒借笔记，江一却快他一步，将一本笔记推了过来——他居然抽空写了两份，还撕下其中一页放在了余宥桌上。
“你写字速度好快啊！”余宥没客气，接过来直接用胶棒贴到了自己本子上。
“特意练过。”但好像没有用武之地了。
江一将桌面上的卷子整理好，错题过程他直接写到了卷面上，将卷子上错题连带自己写的过程用剪刀剪下来，贴到错题本上。
整理完后，直接趴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
余宥却不高兴了，因为江一是后脑勺朝自己的，坐得也离自己很远。
他很没眼力见地戳江一的胳膊，江一转过来，半张脸还埋在臂弯里看向他，意思是问他有什么事。
“你脸朝我睡好不好。”余宥也趴下去给他提要求。
好奇怪且无理的要求，如果余宥能灵魂出窍跳出自己的身体，听下两人的对话，他会发现这种奇怪的要求后面应该加一个合理且不会被拒绝的条件。
但是余宥还带着被爱的思维，直接给出了他的需求没有条件，似乎不准备也收到拒绝。
江一看着他晃动的眼珠，抿了下嘴，没动，将脸完全埋进臂弯里。
余宥满意了，他将课上的题看了两遍，然后拿起笔。
最后一个晚自习课间休息是最长的，有十五分钟，接下来的两节自习课连在一起，一直到晚上九点五十。
铃声响起时，余宥转头看向旁边的江一，他闷着头还趴在那儿。
余宥偷瞄教室前后门口的玻璃，确定没有执勤的老师趴窗记录，轻轻推了推江一，对方没有反应。
余宥再次拽他的胳膊，江一晃了下，只露出了一半的脸。
余宥的目光从他的眉毛开始，一点点描摹下去。那双平时深沉如冷潭的眼睛此刻紧闭着，卷长的睫毛覆下来，鼻头因为压迫显出一点红印，看上去竟有几分难得的柔软。
余宥知道江一这几天晚上都在网吧打工，非常辛苦。但再累也不能耽误学习！自己都暂时搁置了“高中提前追人”的计划，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两人一起努力，迎头赶上。
夏天里窗外的蝉鸣带着暑气穿过教室玻璃让人有些燥热，教室里一直开着空调，可班里人多，前后两个空调的冷风扑不灭理科班男生身上的腾腾热气。
光热还不是最要紧的，不知道是不是门窗没关好，余宥总感觉有蚊子嗡嗡的，一直围着自己转，虽然没有被叮但也很烦。
这种环境下江一还能睡着？身旁的人额头沁出汗水，脸色红润，一副进入深度睡眠的模样。
好吧，心慈手软的余宥在心里对自己说，两分钟，自己替他站岗，让江一多休息一会儿再叫醒他。
余宥一边警惕地留意着门口，一边在心里默默倒数。
数到三十一的时候，余宥又一次低头看江一，这面色过于红润了，而且睡了这久还不醒，不会是发烧了吧。
余宥伸出手轻轻贴了下他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怎么感觉自己更热。
余宥索性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抵住江一的。瞬间，江一的五官在眼前放大，鼻尖甚至触到了一起。如此近的距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温热气息拂过自己的脸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江一突然睁开了眼睛。他似乎有些茫然，迟钝地眨了一下眼。
余宥一下子撞进他那片尚且迷蒙的眼底，脸“腾”地红了个透顶。
他猛地直起身，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小声解释：“上、上课了……我看你没醒，以为你发烧了，别睡了！”
江一挺直腰背，脑袋却仍低垂着，碎发落下，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也藏起了眼中的情绪。他只极轻地“嗯”了一声。
余宥不敢再看他，赶紧拿起书本挡住了自己发烫的脸。
晚自习最后一节是没有老师看自习的，教室里班长终于顺应民意，将空调调到最低，冷气冒着白烟彻底让教室温度变得适宜。
江一的左手也不再拿着硬纸板朝他和余宥扇风，连蚊子也不再打扰。
余宥彻底投入到学习中，中途掉了一根笔都没分心捡，还是江一帮他捡起，放回到课桌上。
最后放学铃声响起，江一在起身前将一直挽起的裤腿放下，裤子堵在他的膝盖处压出道道红痕，小腿上也被蚊子咬了好多个包。
余宥整理好书包，和江一一起离开教室，骑上自行车到了分开处，江一说了两次“注意安全”，还非要余宥先走，他在后面看着确定他骑车平稳后再离开。
余宥面上答应，只好硬着头皮往前骑。真是的！上学逆风，放学也逆风，南河怎么天天刮风？他骑出一段距离，回头一看，江一果然还站在路口灯下，身影被灯光拉得长长的，正望着他这边。
真是服了！怎么还不走，你走了我就上车不用再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黄叔开着车从后面匀速追上他。
“黄叔，你怎么过来了，别让我穿帮！你去前面等我啊！”
余宥假装不认识他，目不斜视，嘴巴都不张，嘟囔着和黄叔递小话。
“没事了，小宥，你那个同学已经走了。”黄叔被紧张气氛感染，超小声提醒他。
“终于！”余宥大叫一声跳下自行车，还没等黄叔下来，自己就将自行车擡起来塞到后备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