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落无赖 - 人说我家多奇葩 - 宝金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破落无赖

当安若墨搀着周氏进了院子,看见了唐蒋氏与院子里头跪着的少年时,她瞬时便深刻理解了唐蒋氏那一句“怎么是你”里头包含的全部天塌地陷。

那衣衫不整地跪在院子里头的,不是唐书珍又是谁了?但安若香却是不在院子里,安若墨忙向秀芝道:“我搀着祖母,你进去看看……”

安若香这才被搀扶出来,行走的动作很不自然,然而面上红潮涌动,眼光流转,竟然是意欲未消的模样!安若墨看了都觉得心里一抽,周氏更是张了口,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院子里头,只留下唐蒋氏发疯一样的哭骂,她甚至扑了上去,没头没脸地打唐书珍。那模样,便是唐家的丫头们也不敢拦。

毁了安若香清白的人是唐书珍!这个事实,放在安若墨眼里头和放在蒋氏眼里头是截然不同的两般含义。于安若墨,她只想狠狠嘲笑那蒋氏一般――她知道蒋氏是看不上安若香的,但真没想到为了能顺理成章地退婚,她能设计出这么缺德的局。安若香便是再不好,也是个良家的女孩儿,被设计出这一遭,说不定是要出人命的,唐蒋氏之缺德简直令人心寒。可谁知上天有眼,这去和安若香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的,却不是她设计好的长子,而是她自己的骨肉!

一来有婚约,二来还毁了姑娘清白,唐蒋氏除非能杀掉安若香,否则都是赖不掉这一门婚事的了。

只是,既然做了这样的设计,难道唐蒋氏会叫自己的儿子知道今日过来就能见到他的未婚妻吗?说不得,唐书珍的出现,只怕和先前的唐书珧一样,也是被人骗了吧。

唐家可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家族……只是,不管他们自己人倾轧如何凶险,都不该用外人一生的命运做赌注。这世上,本来便没有谁该有权利这样作践别人的将来!

“你说……”唐蒋氏终于打累了,退开两步,依偎在婢女臂弯之中:“你,你怎么会来的,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大哥叫我来的。”唐书珍却道:“娘,为什么安姑娘中了那说不得的东西,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不是说,您要同她谈话么?怎的您……若是我不来,她叫别个男子碰上了,又该怎么是好!”

这话说得真好!安若香望着这未来的郎君的眼神,顿时更加湿润依恋,仿佛真是遇到了一生呵护她宠爱她的良人。而安若墨想得更多些――大哥给的?唐书珧先前知情,仍然赶来观外和小女冠争执,摆出一副孝子模样,这心思和唐蒋氏比,也脏得不分上下啊。

想想唐书珧那看着单纯无害的模样,安若墨真觉得自己瞎了眼了。这一家子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能有个唐书珍这样的小白兔,简直等同于烂泥巴里开了朵荷花了……

但是,这一朵荷花,又有多纯洁?真若换了个心性坚定的君子,见得自己未婚妻这副模样,想来先是要找人求救的。他可好,就这么做出事儿来了。

一个中了脏药的男人能强迫女人,一个中了脏药的女人能强迫男人吗?安若香还是个没及笄的女孩儿,他竟然也能下得了手!倘若不是唐蒋氏“捉奸”,这便宜是不是占了也就白占了?那般,即使安若香能嫁过去,初婚之夜无红,第二天也就抬回来了!

他此刻为安若香争辩,或许有几分好心,但错已酿成,单是好心,又能如何?他的言语隐约指向了蒋氏给安若香下了药便走,还故意将安若香身边的人支开的事儿,蒋氏听了,又如何能不羞不怒?此刻脸色涨得通红:“为娘的身子不适,去一遭净房,也成了错了!如今媳妇子还没过门呢,你便这样对待亲娘,真真是没了规矩,不堪做人!还说什么用了说不得的东西,你是亲自见了还是怎的?有你这般朝自己亲娘身上泼脏水的吗?!”

这边闹将起来,那青云观的观主果然赶来了,正听得这一句,忙道:“唐六少爷可莫要乱说,我这观里头的吃食茶水里,哪儿能有那般脏东西?我们可是修道的女子!”

“怕是她天性不好!”唐蒋氏至此也没了办法,只能谴责安若香的道德,借此打压一下从开始到现在就没出过声儿的亲家的念想:“原本便没什么规矩,见得未婚夫婿,竟也做这样的下作事儿……”

周氏面色一变,这老太太能忍着不把唐书珍给打废了,已经是很考虑儿子的生意情况了。如今听得那唐蒋氏这般血口喷人,又哪里能忍?这上头天性不好,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比什么都恶毒的评判啊。

即便安若香当真是少女怀春有些轻浮,那也不至于没事儿看了唐书珍就勾搭他勾搭到床上去!这一桩,在场的人心里头都清楚,却多半都不敢开口说――安家的人,可是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个丫头,此外只剩下一个苦主,能有多大本事翻了天去?

周老太太张了口要骂,却是一时半会儿不知怎么开口――她不喜欢安若香,也不相信安若香还有什么下限,因此根本说不出硬话来,便是气得身子打抖,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反击。

她总不能爹啊娘的乱骂一气吧?那不真成安家没素质的证据了?

却是安若墨冷笑了一声:“唐夫人说话,还真是……唐家富贵,想来教养也好。只是敢问夫人身边带了几个丫头?怎么夫人身子不适,去一趟净房,便将所有的下人都带走,导致舍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呢?这来青云观相见,是夫人您的主意――难不成,是这青云观不干净,有意安排了舍妹来此处吃下肮脏东西,而夫人您并不知情?”

唐蒋氏愠怒:“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说话?!”

“我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是个东西呢。”安若墨道:“我只觉得夫人好生可笑,您若是不知道这观里茶水点心之属有蹊跷,而舍妹不幸贪吃中招,您该感谢舍妹才是。若不是她出了情况而是您自己服用了那些脏东西,真要有个旁的男子出现……夫人的名节,该和谁说去?母亲失节不贞,您要您的骨肉在唐家何以自处!如今夫人非但不觉得后怕余幸,反倒指斥舍妹品行不佳,真真是有规矩懂礼节啊。”

“没有你一个小辈和我说话的份儿!”

“有我祖母在这里,也没有夫人作为晚辈说话的份儿!不管唐家家业多大,与我安家结了儿女亲家便是一边儿高的,夫人不过唐老爷的继室,见了我祖母跪下请个安也是该当的!如今我家老太太不曾计较您失礼,您倒是口口声声说舍妹品行不端!敢是贵府少爷品行端庄?那他怎么会强闯女观,还对舍妹做下这般事?!您看看舍妹身板,她有本事对唐家的少爷用强吗?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夫人讲这番话是真不心虚不脸红啊?”

“你这话说的,却是我家的不是了?”

“难道还能是我安家的不是?来青云观相见,是夫人的意思,观主的徒弟引我姊妹两个到此处,也不是我安家的安排。至于唐家的少爷怎么就来了,还偏生是在没有任何一个丫头婆子在场的时候到达,又做出这般禽兽不如的事情――夫人觉得,我安家能知情么?!”安若墨道:“要么是夫人也被人骗了,这青云观原本就是个藏污纳垢的贼窝子,要么便是夫人心虚,故意将脏水泼在我安家头上。如今看起来,我安家的姐儿被人欺负了去,还要被污蔑为品行不端,唐夫人,您是算准了我们是有人读过圣贤书的人家,不够无耻,撕不下脸皮不好意思见官吗?!”

唐蒋氏像是被针戳了一样,叫道:“这样的丑事能去见官么?这样的丑事,说出去我唐家还如何在省城经营……”

“见官也好,由得夫人这样信口雌黄污蔑也好,舍妹的名声都已经毁了。与其让街巷传言脏污了我安家的名声,不如寻青天老爷,将此事原原本本说个水落石出!安家是没什么钱财,可也不是这样由得人随便踩的!”安若墨道:“我除了这个妹妹,还有一嫡一庶两个弟弟,今后是要科举做士人的。若是由得夫人一个商人妇随口胡言毁了安家家声,今后如何和两个兄弟交代?”

唐蒋氏面色发青,她先前见得安若墨不打招呼便从她身边过去时,只觉得这姐儿没规矩,安家果然是个小户。可如今这姐儿不顾辈分和她吵架――不止是小户!还是个破落无赖户呢!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真要是叫安家告到官府里去,她要怎么把唐家给摘清楚?

“我怎么会算计安家。”她终于强迫自己咽下一口气:“香姐儿今后也是要嫁到唐家去的,我何必作践她的名声!只是见她做了这样的事,一时心下震怒,担忧今后万一再……我这做娘的,为儿子担心,也是人之常情……”

她这一句话出口,安若墨想冷笑,却另有别人不干了――那观主先前听安若墨说什么藏污纳垢已经是脸色忽红忽白了,此刻更是急了。

唐家算计安家,谁的名声臭了,都是和她没关系的。可如今看起来,却是这两家为了不成为人民群众的笑柄,联合将青云观给踹出来当替罪羊了。

今日这青云观对安若香做了什么,观主心里头自然明镜儿似的,可想让安若香失节,却不是青云观的主意。凭什么去扛这个黑锅?若是真叫外头的人知道了,只怕官府就得斥责她们败坏道风,全部勒令还俗了!

“唐夫人,安家姐儿,话不是这么说的!”观主急怒:“青云观在此地也有了十多年了,何曾出过这般事情!二位红口白牙说是我观里头对安家三姐儿做了事,可还有证据?没得这般污蔑人呢!贫道也不知是谁家的哥儿谁家的姐儿做了事,只是少年男女情难自禁也是有的,怎么就赖在我这青云观上?!我尚且不曾要两位赔我徒儿一个清净卧房!”

“赖?”唐蒋氏也急了:“想知道是赖不是,容易得很!安家的三姐儿从来了此处吃了用了什么东西,观主您也用一遍!若是您一切无恙,我定然赔您睡房,今日这闷亏,便算我唐家吃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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