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胎药 - 人说我家多奇葩 - 宝金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堕胎药

安若香自然也不会闷着头叫玉姨娘骂,当即便原样骂了回去:“脏?你倒也有脸和我说这个!我姨娘把你买进来的时候是个什么东西?你好意思勾搭家主,竟然有本事说我脏呢。我这是和自己的未婚夫婿,过了婚书订了礼的!你呢?一点儿名分没有就往上贴……”

“你当过了婚书订了礼便是成了亲吗?”安若墨听得她越说越不像话:“竟然这一点儿廉耻都没有,为了这般事情欢喜,你以为自己是……是和你生母一样的东西?好容易揣上个孽种,就想着能往人家家里头爬了!”

“什么孽种?我今后是唐家六少爷的嫡妻,这是正正经经的嫡长子。倒是二姐姐你还没有定人家,今后做妻还是做妾,会不会叫人指着鼻子骂孽种可还难说呢。”安若香道。

安若墨张了张口,这还有什么交流的必要?这安若香,在青云观吃了唐家一顿算计还死性不改,难道真当那唐家的夫人是个死的吗?闹出这样的事情,若不是她拿亲戚周家镇住了唐蒋氏,那妇人会不会寻几个闲汉偷摸将安若香杀了都难说呢。安若香竟然还在指望用这个孩子获得婆家的地位……

这是真把自己当个贱丨人啊。谁家嫡妻的地位是靠着未婚先孕得来的?莫说这是古代,便是在现代,那也是一家人的极大丑闻!

“你还是别乱想了。”她道:“我们两个只是来看看你,怕你想不开自尽了,那可是造孽。没想到你好得很,我们也便不打扰了――说起来,也盼望三妹妹想清楚啊,那唐家的六少爷,可不是成婚五十年一无所出的人,能给他生养的女人多了去了,这一个孩子,有什么稀罕?至于让唐家冒着迎娶未及笄女的臭名把你接进去,再等着一个‘不足月’的孩子出生,最后给他唐家正经哥儿的身份吗?你想得也太好了些……”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妒忌……”

“我从来不妒忌靠着一个孩子才能赢得一场姻缘的人。”安若墨道:“最失败的女人,才会以为一个孩子就能拯救她――人家唐家要得是有名誉有身份的少夫人,不是一个除了生孩子什么本事都没有的……”

安若香脸色变了,仿佛安若墨的话戳中了她心里一处不能碰的所在,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不要你管!”

玉姨娘方才挨了一顿刺,也正是恼火的时候。此刻禁不住了,便开口火上浇油:“二姐儿,走吧,不要和她一般计较。她以为一个女人怀了个孽种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那是因为她生母就是那么个人!要不是有她,就凭裘姨娘那模样……”

她言语之间,对裘姨娘的鄙薄丝毫不掩饰。安若香又哪肯示弱,怒道:“你是妒忌我娘吧?你倒是揣一个啊?呵,只怕你一辈子都生不下来一男半女!什么失宠,你才要担心这个呢,你也就好看这么几年!别做梦……”

“你什么意思?”玉姨娘道:“我已然两个月不曾有月信了,你,你是咒我吗?”

“你没有月信呀,那也只能是痞病!什么有喜,你都喝了断子汤了,还有什么喜?你最好是告诉爹爹这事儿,我就不信,他会宠你一个一辈子都养不下哥儿姐儿的贱婢!”安若香听闻玉姨娘那一句,更是被踩到了尾巴,愤而炸毛,可话说出来了,屋内一片寂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仿佛说错了什么。

“断子汤?”玉姨娘面色白了,她装得很像真的,此时一字一顿:“你们……你,还是你姨娘?!你们两个贱人!骨头里就……”

安若香未及回答,她闺房的门却被一把推开了,外头的人不是安胜居又是哪个?

“爹……”安若墨一怔。

安胜居的面色,比玉姨娘更不好。他看了玉姨娘一眼,又看了呆若木鸡的安若香,方道:“你姨娘……这样害玉姨娘,你知道不知道?”

什么知道不知道?安若墨听得这话,不由暗叹安胜居还真疼爱这个女儿,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下意识地想把女儿摘出去――安若香都说出那般直刺玉姨娘心窝子的话了,她能不知道吗?说她不知道,这谎撒得简直天打雷劈啊。

“我……爹……我,我,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安若香一慌,本能地选择了开脱自己。

安胜居点了点头,这才扭头看着门外。顺着他的目光,屋内三个人才看到了外头还跟了秀芝,手中正捧着一碗汤药。

也不知是碗太烫还是心里紧张,秀芝的手颤得厉害。

“把这碗药喝了。”安胜居道,他的声音出奇地平静:“过去的事儿,爹再也不与你计较。你只要好好待在家里头,等到了及笄,嫁过去便是。你爹老了,禁不住你这么气了。”

安若墨这是第一回听得安胜居服老,注目看时,果然觉得安胜居的发鬓胡须比及几个月前都白了不少。想来宝贝女儿闹出这样的丢人事情,已经彻底将他作为“成功商人安二爷”的自尊心给打垮了。

即便别人不知道又能如何呢,他自己知道,自己养了个无节失当的女儿……

“这……这是什么药?”安若香察觉到了什么:“等我及笄嫁人……爹爹,难道,难道要我堕了……”

“这孽种不能留下来。”安胜居的话,字字分明。

安若墨此刻却有点儿佩服安胜居了,在听说下堂妾这样祸害他的新宠,而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女儿也那般不识事之后,他竟然还能这样说话,而不是鼻涕眼泪糊一脸又或者直接中风……这渣爹当初能白手起家,确实也有些过人之处。

“我不!爹!”安若香疯了一般叫道:“这是嫡长子,为什么要……”

“唐家不会认的。”安胜居道:“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你若是将这孩子生在我们家里头,算是什么事儿?你还不曾及笄,你二姐姐也不曾许人家,唐家不会在你生养之前把你娶过去,这脸,我们家也丢不起。”

安若香摇头:“爹爹,脸面比您的亲外孙还重要么?”

……这时候还敢问这种话?安若墨看着她,深深想问,大姐,咱俩谁是穿的啊?脸面和骨肉相比,自然是脸面重要啊,不然那些个姑娘与人私通怀上了,娘家为何不留下外孙,而是把女孩子直接浸猪笼呢?

安胜居留你一条命而不是对外宣称你暴毙了,已经是父爱拳拳了啊。你还要留下这个孽种……真心是太给脸上头了。

果然,安胜居别过了头去:“我没有这样的外孙。你喝了吧,这孩子你留着,今后会更后悔。”

安若香哭了,方才和安若墨与玉姨娘叫嚣的气势顿时颓了:“爹,放过他,求你。我就好好在家里头呆着,哪儿也不去,不让人知道……对了,对了,玉姨娘也两个月没有来月信了!我把他生下来,您就说是玉姨娘养下的不好吗?时间也对得上,今后玉姨娘膝下也有依托……”

安胜居一怔,大概是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出李代桃僵,目光登时就望向了玉姨娘。

男人啊,总是以为女人都是真心满脑子贤德的!

玉姨娘当然想要自己的孩子,可那得是“自己的”孩子啊,安若香生下来的,那就是豺狼崽子!

面对安胜居征询的目光,她身子轻颤,道:“三姐儿,裘姨娘,好算计啊,啊?!你们断了我有自己一点骨血的唯一希望……先前老夫人想抬举我,你们险些毁了我的脸,我可以不计较,我一样伺候你们,可你们罚我去雨里跪着!我什么时候喝了那虎狼之药,是不是那时候我被雨淋得病了,你们当做伤风药端给我的?你们还要我养这个孽种?!”

安胜居看爱妾痛苦不堪,自然是软了下来:“好了,好了,别哭,不为难你,啊?”

“我进来的时候是个丫头。老爷啊,”玉姨娘看着安胜居,一字字清晰分明:“我低贱,由得人踩,由得人欺负,这断子绝孙的狠招都用在了我身上!玉芝不是个聪明人,若是聪明,现下便答应了您,待三姐儿的孽种生下来,玉芝一刀一刀地活剐了他,将骨骸喂了狗,然后自个儿去官府领死去!”

安胜居变色:“这是什么话!”

“我原本可以有孩儿的,我原本可以有的!”玉姨娘说罢,一滴眼泪也没有落,干脆利落地昏了过去。

安若墨此刻却也不好说她是装的还是真的了,玉芝早就知道自己不能生养的事儿,如今的发作,怕是一半煽情,另一半却是真的伤心。剥夺一个女人做母亲的权利,这事儿太过残忍,裘氏年长,缺德也就罢了,安若香一个小姑娘,知情不言,这心狠的程度,也实在叫人心凉。

“爹爹。”安若墨扶着玉姨娘去坐了,方看向安胜居:“这孩儿留不留,爹爹想来早有主意。可玉姨娘不愿养,裘姨娘和我娘……爹爹觉得,她们还能养出来么?到时候,安家莫名多了个婴孩,算谁的呢?放在谁身上,都是天大的丑事笑话。”

安胜居沉默片刻,终于向一直怯怯等在门外的秀芝道:“伺候三姐儿用药吧。”

秀芝一进门,安若香便跳将起来,尖叫道:“别逼我!你们要是逼我,我就一头撞死去!”

“你要是真敢死了,倒也干净。”安若墨却轻飘飘道:“唐家夫人也不用考虑娶你这么个骨头轻的儿媳妇今后该怎么办了,爹也不用想你的事儿今后传出去人家怎么看了。你敢死么?撞过去可是挺疼的……万一没撞死,只是撞傻了,就更惨。你嫁了人,就流着口水,坐在那儿,看着唐家六少爷娇妾美婢的,就是不搭理你……你的儿子也不会认你,谁稀罕一个痴傻的娘呢,是不是?你若是真想撞,撞墙,墙结实。若是撞桌子,把桌子撞开了,还真撞不死……”

“招儿!”安胜居瞪了安若墨一眼。

“爹爹瞪我做什么呀?三妹妹又不傻。”安若墨道:“她是现下喝了这碗药,今后和没事儿人一样,妥妥当当做唐家的少夫人去呢,还是朝着墙上一撞,今后变了鬼或者傻子,看着那个人过得开心快活呢?女儿同她说一说,她自己选呀。”

安若香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道:“我……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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