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出新境界 - 人说我家多奇葩 - 宝金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渣出新境界

送走了郎中,伺候着安胜居喝了药,周老太太便以人老了疲惫为由歇着去了。安若墨自然不拦她,可看着老太太突然蹒跚起来的步伐,心中也难免有些异样。

早晚会有这一天的,而这一回,她若不争,或许她娘陈氏就要彻底完蛋了。她没有可选择的态度,但……是不是还有别的方式可以选呢?周老太太作威作福这么多年,突然被孙女猝起发难地夺去了她一直以为的,由她掌握的安家的命脉……

那心情,只怕不会太好吧。

然而这一切,安若墨也不过是想想便罢了。也许若一切能重来,她还会做同样的决定。

如今,安家的一切,是真的在她的手里了,是所有的人都默认了,在她的手中了。

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折返身,在安胜居身边坐下,将他露在被外的手掖进去:“爹,你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你病着,我和娘都好苦啊……铺子我看着呢,爹,你好起来一切就好了。我不想违拗祖母的,可是,咱们家里头再也不能出岔子了。爹……您受着罪,咱们家里头也不好受。我娘若是再出了事儿,咱们可怎么办?弟弟还那么小,我撑不住,爹爹……”

她这话自然是装,装给在场的所有人,也包括和废人没有区别,神智却依然清醒的安胜居看。

而她说着说着,想到这些年陈氏的心酸,自己的疲惫,也难免动了些感情,一双眼睛中泪水盈盈的,竟是快要哭了的模样。

安胜居如今连面部肌肉都不太听使唤,自然是不能说话的,但他眼神还明晰,里头的难堪与痛苦却分明清晰。

“爹。”安若墨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娘是什么人,难道爹爹不知道吗?她怎么会想害爹爹呢,祖母爱子心切,这样说话叫别人听着该怎么想娘?她吃了那么多苦……”

安胜居看着她,其实人光凭眼睛也显示不出太复杂的内心活动的,比如现下的安胜居,脸上所有的肌肉都不听使唤,他能表示出个心里难受也就到了头了,难道还真能指望他眼睛会说话到告诉安若墨他让周氏看血泡的动机和他现在的感受吗?

“爹,”安若墨哭够了,道:“你好好养病,我去娘那里看看。这世上再没有谁伺候您会比我娘更尽心了……你们可千万不能有事儿呀,不然我和弟弟怎么办……”

说罢,她也不管安胜居想表述什么了,起身便出去了。站到了门口,将眼角最后一点儿水擦掉,她才咬了咬牙――居然还真能哭出来,先前怎么没发现自己演起恶心戏来也这么得心应手呢?

安胜居,你他妈的真不是个人啊。陈氏哪儿对不起你,你又怎么会不了解你亲娘?明明知道你那一嘴血泡子能把发妻逼死,你还是这么做了!

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不去死呢,为什么不快点儿去死呢?

安若墨没有回头看一眼,她走得很快,但落在旁人眼中,孝顺可怜的二姐儿才哭过了一场,现下心意激荡不敢回头,怕也是在情在理的。

而安若墨那点儿孝心,真说是有的话,那也是尽数要给陈氏的。即便满心都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可她除了陈氏,还有谁呢?这世上唯一一个能一无保留对她好的人,也只有这废柴娘亲啊。

陈氏如今却是醒过来了,只是面色呆滞之外,眼睛里还多出了许多说不清的惆怅忧郁。见得安若墨前来,忙问道:“你祖母说什么了没有?”

“祖母……祖母问了爹爹口中血泡的来由,”安若墨道:“有些生气,还好郎中来了,帮着敷衍了过去。”

陈氏面色一僵:“你祖母生气了?她,她可说了要怎么办没有?”

“祖母气头上自然是什么话都说的。”安若墨道:“火气过去了便好些。”

陈氏微微蹙了眉头,安若墨也不敢保证母亲会相信自己的话――毕竟,陈氏和周老太太相处的时间那么长,这位婆母大人是什么秉性,会不会“火气过去便好些”,也是极清楚的。

“你爹爹现下……”

“还是那样子,郎中说按照娘的方子抓药便是了,不冲他原本的药性。”

陈氏这才点了点头,道:“这都怪我,若不是我……”

“这该是怪告诉娘有这么一位神医的人吧?”安若墨道:“这消息是谁传出来的?”

“乡里乡亲们都这么说,你祖父也知道,也问过我。”陈氏道:“可若不是我带他来,你祖父问问也不会叫他遭这么大罪。”

安若墨心里头那个恨呐,什么叫祖父问问也不会叫安胜居遭这么大罪?分明是老爷子打听到了,安排儿媳妇去做,结果最后变成了儿媳妇的错?陈氏这何止是个抖M,这简直就是个神经病,哪儿有举着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的!

“娘也莫要说了,总归是已然发生的事儿。”安若墨只好道:“还好爹爹只是口中起了些血泡,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

陈氏点头,见得丫头灵芝此刻捧了灯烛进来,才忙道:“招儿回去便是了,我也没有要做的活计,不必点着灯烛烧油。”

安若墨一怔,她早就忘记了当初在乡下老宅子里那些天黑了没有事儿连灯都不许点的老规矩了,此刻不由道:“娘,不必的,如今这油也不必十分省着用。不过是几个小钱……”

“什么几个小钱,积少成多,你爹爹铺子里有几个银钱经得住你这样花费……”陈氏道。

安若墨却是忍不住笑了:“娘真不知道爹铺子里有多少银钱?这几个油钱算得上什么呢……”

陈氏一愣,紧随着眉心微微一蹙,却道:“你年少,自然不知道这金钱省下一个是一个的道理!”

安若墨听得,却是恍然悟了此事――之前她们在乡下老宅子里过的那么节省,想来并不全然因为周氏就爱扣扣缩缩过日子吧?如今到了县城里,周氏对自己的衣裳打扮私房钱可都是本着多多益善的态度的。那么,当初的穷就只有一个原因。

安胜居这个渣货,连给老婆和自己亲爹亲娘拿钱都是不肯的!

安若墨也是佩服这位爹了,她也很想学学他――不给老人和妻女钱是不是?这种人活该被丢着每天灌一碗糊糊保持还活着就成了!还要给他治病,那是干什么呀。

她想想也觉得心里头堵着什么,一夜之间连觉都没有睡好。

有些人,你知道他是个混账王八蛋,但你未必能想到他能混账王八到那个地步上。安胜居就属于那种能让人对他的下限产生士别三日刮目看的感受的人啊。安若墨初时以为他只是移情别恋,后来发现他偏心瞎眼,现在才知道他不光不关心可以当做身外之物的发妻和女儿,连生他养他的爹娘都可以不给够赡养费的!

这何止是道德有瑕疵,简直是该挂上天涯人人唾骂!

而周氏居然还这么心疼这个儿子,可见真是生了三个只剩一个,就这么点儿指望了!安若墨简直不敢想要是自家大伯父还活着的话安家会是个什么样子――倒也未必指望得上他考中什么功名,只要有一个当得了事儿的男人三观正常,安家就绝不会出那种为了害死嫡出的弟弟结果毒死了人家家媳妇的丑事!

这样的一家子人,真真是差点儿就烂透了。若是这丑事传出去,她的弟弟和她,名声也都要完蛋了。安若墨想着,在床上翻了个身,暗暗祝祷安胜居就这么躺着吧,最好福泽绵长始终别死,就这么看着整个安家走向他所不能认识的方向而他只能躺着发呆!

这才是最好的报复,至于伺候安胜居让陈氏辛苦这一桩,安若墨已经不想考虑了。诚然陈氏辛苦,但是陈氏真的觉得自己辛苦吗?或许在她心里头,能这样服侍丈夫已经是极欢喜的一件事情了呢。那么求仁得仁吧,就让她伺候着去吧,左右安若墨也改变不了陈氏以自虐为乐的奇异爱好,那就尊重她吧。

这一家子的奇葩啊,她苦笑,如今能指望的也就是盛哥儿别朝着奇葩的道路一去不返,至于她自己――一个成年的姑娘不想着嫁人,一天到晚尽是琢磨做买卖的事儿,做的还不比男人差,这简直是一家子奇葩之中的翘楚了。

而安胜居这一趟子发病虽然把全家上下折磨得不清,可对她还是有好处的。第一,她借此和周氏别了别劲儿,抢到了对家族的实际掌控,第二,安胜居这一病,不管是陈氏还是周老太,谁都顾不上她的婚事了,她乐得落几天的耳根子清净!

可谁曾想,她这一桩事情才算放下,又是一件事被安若砚传了过来,这一回,可当真是出大事儿了。

周家那位在省城做官的叔父,不知犯了什么事,被贬职流派了。连带着安若砚的丈夫,也受了些牵连……安若砚原本也是个深宅里的妇人,什么也不知道的,话说得自然是不清不楚,直叫安若墨忍不住往坏里头想。

这贬职迁官的事儿,若是好,只祸害自己一个人,妻儿老小还能留在原籍过日子,可若是不好,碰上拔萝卜带泥的,祸害的可就多了去了……

也不知是怎的,这一刻安若墨突然想到的,便是周七姐的婆母那反常的举动。

她记得分明,周七姐刚刚嫁人的时候是含笑欢喜的,那阵子容光焕发,可见日子过得不错,丝毫没有被恶婆婆刁难的迹象。而后来……后来那老太婆突然要给儿子纳妾,竟然丝毫不考虑周家也在官场混,这么做叫新媳妇脸上不好看的起码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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