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 人说我家多奇葩 - 宝金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130

安若墨看唐书珧,那是从头到尾都不曾用过欣赏的眼光的。而唐书珧和她家放这一股风声的目的何在,她实在也不能从好的一方面去考虑。

初时,她并不以为唐书珧喜欢她,然而,且不说唐书珧那随时随地无条件帮忙的态度,每月一次毫不避讳地从省城跑来这锦西县找她拿钱,这样的行为,便是瞎子也看出不妥当来了。

且莫说唐书珧富家少爷,绝对不会缺钱,便是再如何缺钱,也不至于要天天自己跑腿的吧?想想唐书珧将继母和六少爷唐书珍整得上蹿下跳日夜不安的能耐,谁相信他手上没有可信的人?只是来拿些银钱的小事啊!

可他偏偏是自己要来,宁可被他后母猜忌,也要自己来回奔忙,若不是为了见她,难道是因为安家的茶格外好喝吗?

就算这些不合常理都能被安若墨故意大神经地当做看不到,唐书珧的眼神,她也不能当做看不到了。

当着陈氏的面,自己又是个古代人,唐书珧自然不可能像现代的男孩子追求姑娘一般,直接用那般热辣辣的眼神往人身上扫,这一定会被当成臭流氓狠狠扣分的。可是,那时不时含笑往她身上瞟一眼的行为,他以为她是看不出来的吗。

喜欢一个女人,就去想办法和她在一起,这想法再正常不过了。唐书珧虽然是人到二十不结婚,换个时代来看纯属基佬,可想想这个时代,有钱男人养几个颜色好的男宠也一点儿不算丢人事的风气,唐书珧身边却没男人,便也够证明他是个异性恋了。

异性恋男性,俗称直男,普遍带有程度不同的猫猫狗狗抢地盘的冲动。猫狗抢地盘需要过问地盘的意见吗?不需要。同理,一个唐书珧这样的男人,想要一个身份地位远远不如他的妹子,需要过问妹子的意见吗?也是不需要的啊。

安若墨郁闷着郁闷着,突然脑海之中黑光一闪――嗯,唐书珧要是不知道自己的意见还好了,至少这样万一行动失败,他也不会太过纠结。可若是唐书珧听说了自己当做幌子拉出来骗陈氏的那“小心思”,事情可不就更糟了么!

想想看,一个男人,一个适龄男人,听闻自己心爱的姑娘也是深深恋慕着自己的,可外力却一定要阻挠他们在一起,他会怎么想?

这要是个对于外力无可奈何的倒霉鬼,只怕咬碎牙齿和血吞了也就罢了。可是,唐书珧的情况明显不是这样的。要阻挠他和安若墨在一起的,只有一个人――唐蒋氏。而唐蒋氏有这么大本事来防止继子将安若墨这小狐狸精弄回家去吗?并没有啊。

唐书珧目前是不想和继母彻底撕破脸皮,可是,在安若墨看来,他让唐蒋氏与唐书珍明明暗暗吃过的那些亏,已然足够叫唐蒋氏夜里抓狂恨不能砍死他了吧?唐蒋氏能混到今儿这一步,肯定不会是她安家的裘姨娘那种脑袋进水的蠢货,那哪儿能想不出谁在祸害她和她的宝贝儿子呢?

而明知道祸害是谁,却还是无可奈何。唐书珧的本事,还有必要怀疑么?

安若墨是越想越心塞,如今唐书珧只是放了个消息――他考上秀才了,陈氏便激动至此。若是唐书珧再表示一下他很乐意将安若墨当做一生一世一双人呢?若是再笃定地告诉陈氏不管安若墨做妻还是做妾他都会善待她一生呢?她想都不敢想陈氏会有多欢喜啊……

从前,她安若墨是绕着唐书珧走的,如今却是难得的想见他一面――她有话说!不管说不说实话,总之她不想嫁人,更不想嫁给唐书珧。如果作为一个女性一定要动脑筋的话,把脑筋动在做买卖上该多好?谁耐烦天天和婆婆小姑妯娌妹妹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算破了天不过两朵绒花一盒点心的啊?

可是,她该怎么才能见到唐书珧,怎么才能将她的意思委婉地表述出来呢?她很愁,很忧伤。

她忧伤得连小若镜卖萌都逗不笑她了。

于是,二姐儿最近不开心的事情,安家上下便也都看了出来。某些人以为是因了唐书珧中了秀才,安若墨喜欢他,可做他正室的可能更小了;另一些人则以为是铺子里的买卖不大顺利,又或者定制成衣的活计找不到好绣工……但不管大家怎么想,唯有一点公认:二姐儿正在霉头上,谁来招惹,谁自己受死。

然而,过了两个多月,媒人上门的时候,抱着这两种截然不同想法的人,却有了完全不同的感受。以为安若墨为情忧伤的,此刻简直欢乐喜庆――那媒人正是唐家遣来的,却不是要纳妾,而是正正经经为家里长子求亲。另一部分将自家姐儿当做工作狂的,此刻却在交头接耳:二姐儿那么讨厌瑞祥号,如今唐家居然敢来求亲,大家不妨打个赌,姐儿会把媒人放狗咬出去呢,还是把媒人大棒子打出去?

这一回,持着两种不同看法的人,都采用了同一种态度――看热闹。

果然是一场热闹啊。连躺在床上不能起来的安老爷子,脸上都快开出花儿来了。他固然是不喜欢唐家,可孙女儿嫁得风光,他如何不高兴?没有当秀才的儿子,还不能有个当秀才的孙女婿么?再说了,如今家里头人丁稀少,安若墨嫁个有功名的,今后孙子开蒙念书也有了亲姐夫提点,岂不甚好?

至于安监生安胜居,他只有脸部肌肉能动弹动弹,却是表现不出来什么欢喜或者愤怒了。如今这一门婚事,压根轮不上他说话。

话语权最终还是在陈氏手中,而按照规矩,有媒人上门的时候,被说亲的姑娘必须娇羞地躲起来……安若墨连当面抗议的权利都没有了,被锁在自己屋子里头的她,一点儿也不娇羞,只是十分暴躁。

唐书珧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说动他爹和他后娘将安若墨当做正室聘娶的?便是唐老爷子不介意这儿媳妇曾经把他的瑞祥号坑出血,唐蒋氏也不该容忍啊?这老夫人和唐书珍有多讨厌她,安若墨用头发都能想得出来啊!怎么就答应替唐书珧娶了她呢?

若是唐书珧想纳她做妾,她还可以摆出一副脑子轴了的模样,表示不做正房绝不离家。可人家这回说明白了,是要娶妻,不是纳妾,还连花红彩礼都摆了一张单子出来……你要说唐家没诚意,那真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的。

正是因为这一份诚意,所以于情于理,安家完全没有拒绝这一门婚事的道理啊!

这也正是陈氏的想法,所以当安若墨看着陈氏神采奕奕地告诉她已然将她的生辰八字拿去和唐书珧相合的时候,她实在很想躲起来一个人哭一会儿。

都到了合八字的环节了,如果八字再被验证出什么“天生一对”“宜家宜男”的,她就彻底跑不掉了。

但是……如果八字不合呢?

想着这一点,安若墨突然觉得心脏里涌进来一股新鲜的热血,她活过来了!买通合八字的先生,说他们八字不合,岂不甚好甚好?这当然也不是件简单的事儿,但总比叫她嫁给唐书珧后还能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要简单的吧?

于是,安若墨便去寻了玉姨娘,叫她将玉简唤进宅子里,她有事儿要寻他。

玉姨娘是个灵光的人,与安若墨又甚是亲厚,哪儿会拒绝这个?当即便遣了自己身边的丫头,去叫了玉简进宅子。可当这两姊弟听闻安若墨是要玉简去找给她和唐书珧合八字的先生,并且有话要嘱托先生的时候,他们却都愣住了。

到底还是玉姨娘的身份高些,便开口道:“姐儿敢是怕自个儿生辰八字与唐家少爷不合?”

安若墨心道,我就是怕我生辰八字和他合,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只得假惺惺垂了头,做出一副小女孩儿情态来。这也不是她第一回卖萌装纯情,但却的确是第一回把自己也恶心到了的伪装。

“不是奴说,姐儿,这事儿不能由人的!便是您心里头如何……如何想这桩如意婚事,这八字万一不合,也是万万不成的。两个人若是八字合不上,便是如今成了,今后也没有好处,又是何必呢?”玉姨娘道:“若是花钱去买通合八字的先生,奴看实在是不好啊……”

“姨娘休说这个,我只这一点儿事儿劳烦五哥去办,是成,是不成,但姨娘一句话罢了。”安若墨却不和她讲道理,她也没什么道理可以讲:“我独有这一点儿心愿,若是不成,便是死也闭不上眼睛,姨娘难道忍心……”

“姐儿是没出阁的,心头自然只有这些,可做了女子,便会知晓,一桩婚事的好坏,原本便不在于是不是和心上的人儿成了一双的。”玉姨娘要接着说下去,可安若墨已然一狠心把自己给逼出眼泪来了。

她原本便出落得好看,如今一双大眼睛泪汪汪望着玉姨娘,一副别看我是个女强人但是你不答应我我就在这儿撒娇打滚哭闹不依的神情,玉姨娘便是想硬着骨头,也只好软了心:“罢罢罢,二姐儿,奴只能劝几句。您是真下了心思要找到那合八字的先生?”

安若墨点头。

“五弟啊,”玉姨娘一脸无奈,转向玉简:“你看这事儿,能不能办成呢?”

玉简挠头:“这……我也不知晓如何才能找到唐家寻的人啊。不过姐儿嘱咐,我去省城打听打听,尽力罢了……若是不能,姐儿也千万不要太上心,这八字,说不定原本便是极其合称的,不用咱们从中盘算,也是一桩好婚事呢!”

若是不能,安若墨怎么能不上心?可如今求着玉简办这事儿,她也不好说找不到你就别回来了一般的狠话,只能接着装娇羞,点头点头点头。心里头却是默默祈祷――千万不能找不到啊。这要是找不到,还叫人家给看出个宜家宜室宜子孙,她这桩婚事便真的跑不掉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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