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水 - 人说我家多奇葩 - 宝金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跳水

想到这满心的烦人事儿,安若墨怎么开心的起来?人在不开心的时候最好就不要说话了,情绪上来,说什么都露出三尺尾巴来――于是安若墨看了灵芝一眼,道:“水上就水上吧,难不成现下找唐家的人说将洞房换了去?那不妥当。待得明日再说吧,大少爷是个有主意的人,他不反对,想来也有些因由。”

那灵芝怔了怔,换了神情,点头道:“却也是,奴婢这个脑袋瓜子,想事儿,正是远远比不上姐儿呢。”

“你少溜须拍马了吧!”安若墨道:“快些去门口站着,这丫头溜进来和新娘子聊天,叫人看到,仔细说咱们家教不严!日后在这儿,咱们两个也算是相依为命了,有的是时间说话。”

“姐儿可别这么说,什么相依为命呀,您是大少夫人,日子要过得风光滋润才是。”灵芝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往外走,走到了门口,眼光溜回来往那块白色绫子上一转,才出去了。

安若墨看在眼睛里,却是没有说什么。这样恶心人的风俗,她难以接受,却不能不从――那能有什么法子呢?她让唐书珧把这东西扔掉?那用什么证明她的清白,证明在这样的年月里一个新娘子最大的价值?

做新妇的,贞操便是最重要的事儿,待得这事儿成了,婆家便会开始用贤德老实针黹女红生没生儿子等一系列指标制定无比严格的考核办法。随便哪一条出现扣分项,都够全世界把她骂倒骂臭踩上一万只脚不得超生的……

她不想做媳妇,可是,抗婚和逃婚压根没有可行性,她又不想死,也不想让陈氏被街坊邻居哈哈哈一辈子,于是也只能这样。这是生在这个时代的女人所必须承受的责任,她想过逃脱,但所有的人都把承担这责任当做一种荣耀和幸福的时候,她怎么能逃掉呢?

安若墨盯着跳动的烛火发着呆,直到眼睛酸了,方醒悟过来,放下了盖头遮住脸。

算着时间,唐书珧快来了。按着这地方的风俗,做新郎的,自然不可能陪着宾客们喝到酒宴结束,应付应付便要回来接着行礼,不然这婚可没算结成的。

但偏生在这时候,外头灵芝警醒地喝问了一句:“谁?!”

还能是谁?安若墨登时便坐直了,她直觉地以为是唐书珧来了,但在那一刻,她突然觉得,什么不对。

新郎官要来新房里,自然是前后跟着一群人的,别的不说,拿马鞭拿喜酒的都得跟着吧?若是那么一群人乌泱泱赶了过来,灵芝不认识才奇怪呢!

“灵芝姑娘?”却是个陌生的男声答道:“小的是大少爷身边伺候的,有话要进去同少夫人说。”

“什么话,我来转告便是了。这新房里,容不得旁的男子进去!”灵芝道。

“大少爷说了,要小的自己告诉少夫人,请姑娘让开……”那男子道。

“什么了不得的事,要你一个男子来说?叫个丫头不成么?不行,你不能进去!”灵芝却是坚定得很。

“这就由不得姑娘了,少夫人已经是唐家的人了,这……”

“姐儿!”灵芝尖叫一声,尾音却瞬时变得模糊,仿佛是被人捂住了嘴。紧接着,外头传来踢打的声音。

安若墨一惊,站起身来,提步想往前走,还没成行,便转身几步退到了窗口,一把扯掉了盖头。

来的人是谁,为什么敢捂住灵芝的嘴?如果真的是唐书珧派来的,肯定不会这样无礼!唐书珧是怎样的心细,便是不得不让一个男人来传话,也会想出不碍礼教的办法,何至于让传话的人控制夫人的贴身丫头?

来者势必不善――一个男人闯进新房,是要弄出怎样的场景来?

那一霎她想的很多,手上却干净利索地推开了窗子,往下看了一眼。跳窗逃吧,万幸她这一身嫁衣并不十分繁复,而游泳的技能十几年不曾操练,但愿没有忘光。

而这一眼,她却已经怔住了。

窗下是在月色下粼粼闪光的水面,水面上,赫然停着一只小船。

安若墨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扯下了一层床幔,拴在拔步床柱上,另一头自己拽着,便跳出了窗外。小船正停在窗外,她抓着床幔缒下去,脚尖儿刚刚能够到船头,扒拉了好几下才敢松手,整个人正落在船上。

如今她也顾不得这船是谁备的,也顾不得双手在急速下坠中被纱质的床幔磨得生疼,径自去抓了船上放着的一对桨,想要划开一段――那洞房三进,对方既然控制了灵芝,闯进来也就是眨眼的事儿。她的船还停在窗下,岂不又要让人抓回去了?

可是,划船这技能,她可是一点儿没有。这两把原始之极的船桨她压根儿玩不来!单是这么一会儿耽搁的功夫,对方已然闯进了内室,她分明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人呢?跳窗了?”

那一霎,她在惊惧之中,举起船桨,向着支撑屋宇的巨木搭成的架子上使力一杵,小船终于荡开了一截。她从没有觉得这么可怕过――那声音是唐书珍的,他闯进她的新房是要做什么?她如果被他们抓到,又会怎么样?

她不是那些样样精通的女主,她的武力值也就和安若香互殴能沾点儿便宜,和男人们扭打,那肯定是没戏的。而唐书珍还带着下人呢,这不安好心的意图,太也明显了点儿。

她该怎么办?就这么在窗下漂着?安若墨发疯一般划着水,一点儿也不怕被唐书珍发现,她要逃得远远的,哪怕把船划到这人工湖中央,让他一时半刻过不来,能拖得唐书珧赶回来就好!

月光正好,唐书珍几个赶到窗边,哪儿有看不到她的道理?此刻的距离却并不远,她甚至能听到他说:“你们几个下去,把她拖回来!”

安若墨抓紧了手里的船桨,她已经决定拼命了。

唐书珍身边的下人当即便有跳下水超朝她游过来的,这些小厮都穿着短打,游水虽然不算太方便,可速度也比安若墨划船快,仿佛转瞬之间,第一个到达的人手就攀在了船沿上。安若墨眼都不眨,举起船桨,狠狠照着他指头打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少力气,只听一声惨叫伴着断裂声,船桨折断了。月光之下,那小厮的十指也呈现奇怪的形状……

她把他打骨折了?

十指剧痛之间,那人还怎么游泳呢,眼见着便往下沉。剩余两个同伙又哪儿敢放着同伴被淹死,一时之间也顾不得抓安若墨――又或者害怕她把自己的手也打折,忙将工作目标转换为营救伤员。

安若墨却是不肯就这么放过他们,她正在怒极了的时候,比着距离合适,照着营救人员的头又是狠狠一桨,惨叫声再次响起。

这次她也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而血液很快溶进了月光下黑色的水中,似乎根本不曾流出来。

安若墨站在船上,愤怒的黑眼睛紧紧盯着第三个准备靠近的人。月光照着她浓妆的脸,也不知那份惨白像不像个女鬼。

那人浮在水上,一时片刻,也不知是去营救同伴,还是先保住自己的生命安全。

湖上一时宁静,仿佛两个伤员扑腾的声音都不再存在。那一霎,稍远处屋内的人语,便变得格外清晰。

这次说话的,终于是唐书珧了:“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我夫人呢,她在哪里?!”

安若墨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险些腿脚一软跌坐下去。这时间……这时间!她若是不跳下去,若是没有这番折腾,唐书珧赶到的时候会看到什么?她自己都不敢肯定。

唐书珍支吾道:“我……我想问问大嫂若香的事儿,没……没想到大嫂想歪了,她,她跳下去了,我叫身边小厮把她拉回来,她,她还把我小厮……”

唐书珧没再说话,那打开的窗边却立刻出现了一个身着吉服的影子,他看着站在湖中小船上的安若墨,安若墨也看着他。

那一瞬间,她不知怎么的,就想落下泪来。

“朝那边划!”唐书珧指着一处近岸:“别怕,我回来了!”

安若墨真的快要掉下眼泪来了:“我不会划!我,我过不去!”

“愣着干什么?去找船!”唐书珧立时对身边人吩咐,然后又扭过头,向着安若墨道:“你坐下,别动,别把船弄翻了……”

他是怕她失去平衡落水?安若墨回过神来,突然觉得想笑――她何尝不怕自己栽进水里去,可是刚刚威风凛凛地一桨一个小朋友的时候,她可全然顾不上这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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