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

李二对着自己新娶的妾，却想起了如今还在太原李府之中的无容，更是无心房事，索性他穿着中衣，躺在杨曦身边，没有碰她。

救人一命不代表还要搭上自己的贞操的！――李二想的如此愤愤，然后于愤愤与疲倦之中，缓缓入眠。

――

而对于杨曦来说：

她本是无比期待――

洞房花烛夜，少有女子不期待。

但是话说回来，如今她身份尴尬，无论这个期待是什么……其实也只能是个期待，她没有任何能力把这个期待变成现实，所以她也只是想想，没有多希冀。

何况这几日，她过的日子，谈得上是“生不如死”――

几日来，她害怕自己因为身份不明，也不够尊贵，最后被送到军中――这是最坏的打算。

稍微好一些的是做某个武将的妾侍，想到武将常年出生入死，难免五大三粗，还是个作为战利品被随手赏赐的妾，伺候那五大三粗的武将，还要伺候武将可能会有的同样粗手粗脚的夫人，曾经的金枝玉叶想想就觉得想呕。

更好的有两种情况――

一，那个武将没有正妻，李渊并没有完全无视自己的身份，她好歹还算是个主母。

二，她嫁的夫君，即便已有妻室，至少不难看，也没有那么“糙”。

杨曦已经不愿意想下去，更好的――

难道还能好过大隋江山仍在，她即便是个不受宠的公主却好歹也能是个金枝玉叶，然后嫁一个官员或者其儿子，被当做金枝玉叶好生尊重？

她是自知的女子，否则那日唐军破了大兴宫，她也不会淡妆素服，完全平静的走出自己曾经的宫室，自觉的走入软禁之处。

而如今，杨曦看见了自己的夫君，竟然就是那日的……那个他――

那一日，殿中阴暗，士兵们行走之时传出来的兵甲碰撞之声，父亲的姬妾和自己姐妹们的各种呼骂抽泣之声，把曾经祥和的宫殿弄的如同地狱一般。

她在其中颤抖不已，而宫殿大门轰然打开，迈入年轻英俊的秦国公，而国公悲悯的眼神看向了自己，解下了自己的披风披到她的身上。

这么一幕，让她忽然就忘记了离自己很远的国仇家恨，觉得面前的这个男子，俊朗，秀逸，因着军伍生涯也有着些许杀气和霸气，因着面前是个女人所以也有刻意收敛身上的杀意，那双眼睛更是深不见底深邃迷人，她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披风，除了一个谢之外什么也说不出。

自然，她那时候还不知道她是唐王二子，封秦国公。

直到自己被随军的军妓们匆匆带出了那个宫殿，洗漱一番，换了身干净衣裳再塞入轿子，才得知，自己的命运是嫁给唐王二子世民为妾。

杨曦不清楚这个李二郎是个何方人物，自己命运早就不由自己决定，如今不过是希望自己早逝的母亲能暗中护佑自己――

母亲是护佑了自己，那一日的披风，和这一日走进来的，她一生的夫君，都如她所愿。

可是好运气真的到此为止――

李二自己脱了衣服，自己随便洗了把脸，然后淡淡定定的躺倒床上，从头到尾，似乎都没有想碰她。

杨曦唯有苦笑，自己果然没有猜错，他果然只是一时的悲悯，不会动真情。

可是还是有些沮丧――

她毕竟是个公主啊，曾经也想着被夫君无比珍重的呵护在手心，也想着夫妻和睦，也想着一生顺遂。

如今……

她深宫居住，都知道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之恶劣几乎已经到了人神共愤之情况，便是自己有时候都意难平，虽然如今理论上是国仇家恨，但是如果她不是杨广的女儿，而是一个正常的女子，那对李渊的行为，绝对只会是拍手称快。

曾经是有些纠结――

若是作为一个亡国公主，被迫嫁人，为了保全自己名节，多半是自杀。

若是想要活的上算些，最好的便是在嫁人当晚，忍辱负重，在夫君疲倦之时，杀了自己夫君。

可是大隋离她好远，她又不被父亲喜爱甚至可能父亲都不记得有这么个女儿，所谓公主尊荣更是少有享受，那所谓的国仇家恨……其实，比起身边这个男人均匀的呼吸声，她倒是更喜欢近在咫尺的东西。

她看着李二俊朗的轮廓，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想着――

他能这么淡淡定定的睡过去，对她，也是信任的吧。

突然觉得冰凉已久的心中，多了一抹没来由的温暖。

她侧身面对李二，闭上眼睛。

毕竟也是担惊受怕了好几日，她也早就疲惫到不行，很快，便睡沉了。

――

李世民醒过来的时候，还是自己保持了多年的寅时接近卯时的时候起身，还是习惯性的打算抬手摸摸枕边有没有人――

一般来说是没有的，无容这个时候一般已经起身，给他打了水，应该是坐在梳妆台前或者在描眉或者在化开胭脂或者在梳理那头秀发，感觉到身后有异动于是轻笑转身，声音是他已经熟悉的软软糯糯而不是之前的谦和有礼，但是话都是一样的：“夫君醒了？”

但是今日他醒过来，耳边居然还有呼吸之声，他觉得不正常，迅速的睁开眼睛打算问一问今日无容是不是不舒服竟然没起来。

然后才苦笑，突然想起。

不是太原李家，是秦国公府。

不是娇妻无容，是新妾杨曦。

然后他发现，其实细看之下，杨曦也算是个美人。

叹了口气，自己悄然起身，还给杨曦好好盖了盖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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