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武德七年

与前几次不同，此次突厥颉利、突利二位可汗，几乎是举国前来，下足了血本。

李渊已经无比熟稔的连奏报都懒得看，直接转到天策府，让秦王自己看着办，只提了一句，若是要进军，让齐王一起去。

李世民也没什么过激的反应，什么都没说，公事公办，很镇定的就点兵，带着李元吉一起，出征。

当然，也带着无容。

却不曾想，关中连降大雨，粮食不至，士兵疲敝，实在不是个能够好好打仗的状态。

很快，突厥就已经兵临城下，士兵慌乱之间，竟然难以应对。

城头，李世民看着五陇阪对面的突厥兵，对身侧李元吉道：“如今这么个局面，我们若是露怯，就真的守不住了，只怕要打一场硬仗……我有心带兵前往与他们阵前谈判，若是不好可能就会打起来……你武艺不错，可愿与我同去？”

李元吉看着自己面前，淡淡的看着远方的兄长，有些愣神――

其实客观公允的来说，李世民比李建成，更适合做太子。

别的什么暂且不论，就是面前李世民即便被李渊猜忌，父子越走越远，却还在不计前嫌每次李渊只要下令他就会老老实实开拔保卫国家这一点上，李元吉就自己对李建成的理解来看，若是李建成在李世民这个位子，绝对不会这么任劳任怨的保家卫国。

就目前，看着李世民的背影，李元吉都有一种――

“只要秦王还活着，大唐就不会垮，他们可以随便折腾”的放心感。

如果他不是李世民，如果他没有皇族血统，会不会就真的是一个名流千古的大将军？

李元吉迅速的把自己这个念头打下去。

不可能。

如果李世民没有皇族血统，有如此赫赫战功，多半也就没什么机会带兵出去了，一定会在京中被雪藏，做一个安享尊荣的贵族，没事被拉出来吓唬吓唬四夷，做一个主要作用是吓唬的大型杀伤性武器――没有一个君主，能够忍受如此权利大过天去的将军。

李元吉生生的把自己奔逸的思维拉回来，保持了基本的理智――目前，他和太子已经很明显的结盟，和秦王是个水火不容的架势，若是在战场上秦王真的下个黑手，他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他们如今士气正盛，我们若是轻易出战了，若是失败……可后悔不来，秦王还是深思熟虑，再作打算。”

李世民终于把看着远方的视线收回来，极为淡漠的看了一眼李元吉，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也清楚，自己这一次试图在战场上拉近兄弟关系的举动，再次失败了，但是毕竟目前最大的矛盾还是兵临城下的突厥。

“也罢……”李世民漫步下楼，“你不敢去也没什么，我自己去，你好好看着，便是。”

李元吉看着李世民离去的身影，忽然有些福至心灵――

如果李世民战败，在突厥手底下，李世民一定活不成――而今，突厥兵锋正盛，李世民兵败，可能性更大。

如果李世民战胜……不……李元吉冷冷一笑――

在城头的，可是他。

他若是来个不那么靠谱的命令，城下军队阵脚一乱，李世民也活不成。

至于突厥……

和李世民交战已经疲倦，自己再次率领生力军出去，也能一举建功。

虽然有点危险，毕竟富贵险中求。

他的嘴角，起来一抹最为阴狠的笑。

李世民刚刚要走下城头，便看到无容晃晃悠悠，袅袅婷婷的就上了城头。

“你怎么来了？”

无容微笑：“我听了你和四郎的对话……我想……”

李世民摇头，无比镇定的拒绝道：“不，这次危险，你在我身边，我会分心。”

“我不会拖累你的……”无容嗫嗫道，几乎已经带了哭腔。

李世民坚定的摇头：“不。”

无容还欲再劝，李世民也不顾自己穿着铠甲，一伸右手，便把无容揽到怀里。

六军侧目――

不是不知道秦王和王妃夫妻恩爱，也不是没见过秦王出征王妃随侍在侧，也可以想象在行军打仗之余他们夫妻干点正常的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事情，但是这么大胆的在大庭广众面前干这种羞羞的事，还是秦王首次。

兵临城下，六军不发，都不知再见是否生死无话。

江山嘶鸣战马，却只闻怀抱中寂静的喧哗。（注1）――

好吧，抛去那些修辞，简单说――就这么个关键的时候，秦王居然在缠绵悱恻的！抱女人！

想想都是个不那么妥当，不那么符合礼节的行为。

但是秦王的僚属们却很奇怪的觉得，这个场景，其实给他们一种别样的安慰――

毕竟秦王还在抱女人，可见早有打算，胜券在握。

李世民没工夫理他们的思维，他在无容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便迅速松开无容，然后是低沉嘶哑的声音：“等我。”

无容微笑，不再说什么一定要跟着他上去的话，只含笑点了点头。

在李世民抱紧她，挡住了李元吉视线的位置，李世民用空闲的左手，把一枚小东西，交到了无容手中。她用力的，用手指扣住那个小东西，对李世民做了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李世民洒然一笑，潇洒下城。

他和无容心意相通，他什么意思，无容自然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注1：河图：《倾尽天下》古风曲，略有改动（曲子很好听^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