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要你突厥，为我大唐属国。”
突利沉吟道：“若是如此，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还不等无容松一口气，突利又冷笑：“你说的话，可作数？”
无容含笑道：“我家殿下正是担心一般将军来了，给可汗说这话，可汗不信，以为不过是秦王的退兵之计，所以才让我来那么一趟，正是表示秦王的诚意的意思。”
“那为何不是秦王亲自前来？”
无容冷笑：“可汗以为你家颉利可汗是个好惹的？若不是秦王亲自追击，我能有那么长时间与可汗陈述利弊？”
突利沉默――确实，秦王妃能亲自来，本身就是秦王对这件事的看重。
无容微笑：“可汗劝颉利可汗退兵，与大唐继续维持和亲的局面。再之后，大唐与您如何里应外合，把您扶上突厥大可汗的位置，那是你们男人的事情，我就不多问了。”
突利生生忍住了吐槽“今天你来说了这么一番话难道不是男人之间的事情？”的欲望，毕竟无容给他开的条件，真的极为诱惑。
他也知道，虽然秦王妃亲自前来，就是给他一个大唐是友好的的暗示，他也需要给一个他也很愿意与大唐合作的讯号――那个讯号，就是这次，劝颉利退兵。
然后，才是他和李世民好好坐下来，有一番盟约，进一步确定他如何做突厥大可汗的实施细则，才是正常的流程。如今无容说的这些，虽然泰半代表了秦王的意思，但是具体，还是要和正主好好谈谈条件，才能互相信任。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既然都要盟约了，他也就毫不避讳的提了出来：“我出口劝颉利退兵，说句话是举手之劳，但是颉利无利不起早，我又应该用什么借口，让颉利相信，以后打比现在打有利？”
无容含笑道：“天气，士气，或者，国运。”
“此话何解？”
“天气，雨天不宜突厥进兵；士气，秦王追击一夜，挫了你们兵锋；国运。”无容收敛了微笑，道，“突厥不至于不知道，如今秦王，和太子齐王之间的斗争，已经如火如荼，等等再来对突厥没什么坏处。”
“那如您之前所说，我死亡的部署与颉利不一样，颉利怀疑该当如何？”
无容失笑，看着突利：“您确定真的要问妾身如何处理？”
突利看着无容，半晌若有所悟――这从来就不是一个问题，如今从突厥中突利的地盘到大唐之间虽然有距离，但是完全不影响他的部将们自己回去牧羊，从此不作为正规军存在，以后一旦有必要，还能作为牵制颉利的一股私人力量，这应该是好事，而不应该是问题。突利略有些不甘，还想扳回一局，对无容笑道：“王妃若是什么时候在大唐活不下去了，不妨前来突厥，本汗封地内总有王妃的一席之地。”
突利愉快的打算看看无容羞恼的模样，却看到无容无比悠然的抬手拨了拨垂落额前的头发，声音淡然：“自有秦王给我一席之地，不必可汗担心。”
突利失笑――此等女子，是不需要担心什么“在大唐活不下去了”这种低端的问题，自己也不应该用这种调戏的口吻对她说这种亵渎的话。最终对无容抱歉一礼：“唐突王妃了。”
无容浅浅还礼，不发一言。
突利暗叹一声眼看着是占不了便宜了，只能以唐人之礼仪给无容拱了拱手，笑道：“多谢王妃来这么一趟。”
无容欠身又回礼：“您慢走。”
突利本欲上马而去，又突然回头，好奇道：“王妃，今日所有，全是秦王所说，还是有一部分，是王妃的意思？”
无容含笑道：“实不相瞒，前面所有谋划，都是秦王的意思，秦王却没料到可汗还会问如何退敌之事，不过可汗既然问了，妾身便以自己的微末见识，给可汗些许建议。”
突利心中一动，对无容严肃一礼：“多谢王妃的无双妙计。”
――
尉迟恭着铠甲，无容着蓑衣，在马上慢慢走着。
无容笑道：“真是委屈将军，本应该是一场痛痛快快的战役，却偏要将军陪我来一趟，谈这些阴私之事。”
尉迟恭爽朗一笑：“某非不知，此次大王去追击颉利，固然是场痛快的奇袭，但是王妃此次与突利之言，也是彻底解决突厥之患的开端。”
无容羞涩笑道：“转达而已，将军谬赞。”
“其实今夜，与那晚，王妃前来，劝我归唐，何其相似。”尉迟恭想起往事，心情也十分爽利。
无容摇头，不以为意，反而道：“得将军忠心相待，妾身再跑上几回又有何妨？将军也确实辛苦，跟随秦王过程中受的委屈，秦王都看在眼里。”
尉迟恭略有些怅惘――
“若非秦王信任，如今可还有敬德在？”
他说的是围攻洛阳城的时候，有人怀疑他有反意，最后他下狱，是秦王力保，他才能远离牢狱之灾，而之后，秦王更是给了他钱财，说是若是他愿意，现在离开，秦王绝不追究。
能为了部下如此牺牲，尉迟恭自然没有理由离开这样的明主。
是以，才有了后面，千里阻击窦建德，他和秦王连带着秦王帐下的一票将军们配合的妙到毫巅，最后创下了以少胜多的奇迹。
战场上，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尉迟恭自然再不好意思问什么“你为什么那么相信我”的话，一直到现在，也才被无容旧事重提。
终于，问出了一直自己心中无比好奇的话：“其实说起来，那时候我跟在秦王身边，刚刚叛了旧主，在秦王帐下，寸功未立，秦王又为何如此信我？”
无容微笑：“谁投唐的时候，是带了对大唐的累累功绩？”
尉迟恭无言。
“秦王却没有想那么多。”无容眯起眼睛，在雨幕之中缓缓策马前行“将军既然是因为秦王进了大唐，自然无论如何，秦王都要保证将军周全，那次牢狱之灾，秦王自然应当好好保护将军，至于之后，将军选择离开还是留下，也可以算是秦王给将军最后一个机会。”
尉迟恭才想说怎么越听越渗人了？
便听到无容悠悠道：“将军既然没有选择离开，自然是和秦王府站到了一条船上，秦王对自己人，从来不怀疑。”
尉迟恭看向无容，她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其中有着无比的骄傲――
那是对自己良人的，巨大的信任、了解、和爱意。
或者简而言之，是生死相托。
作者有话要说：我需要知道皇后，嫔妃，王妃，在大唐，如何科学的摆谱。
本宫不靠谱，这个词语在资治通鉴的大唐历史中完全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