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生死两茫然

“珞儿？”

在许府连续跪了一段日子，许府的大门终于还是打开了。

许璎珞看着大门走出来的人，他立刻朝这个人跪下。

“父亲。”

许璎珞低垂着眼睛，没有看落在他身上的那道视线。

至于韩玉笙，早在大门打开的时候，她已经端正着身体，稳稳地跪在太阳晒得发烫的地上。

穿着翠绿的衣裳，用金丝线点缀的翠绿下摆已经落在韩玉笙的身前了。

“你就是韩玉笙？”

这道声音里没有任何波澜起伏，只是平静地道出这个问题。

韩玉笙一点也没有松懈，挺直着腰杆，端端正正地朝他弯了几下腰，这才回道。

“小人正是韩玉笙。”

“让他们进来先。”

似乎是嫌在大门口处说话很难看，下一刻，许府的管家已经领着他们走进了许府里面。

穿过长长回转的走廊，走过空旷的庭院，终于还是在一处看起来静谧少人进出的院落面前停了下来。

韩玉笙原本还在打量着周遭的布局，身旁的人已经扯住了她的衣袖。

“璎珞，你怎么了？”

韩玉笙疑惑地瞅向他，却发觉许璎珞脸色大变，似乎猜到了什么，他的手颤抖了起来。

“这里……”

许璎珞说话断断续续，没有说全，他闭上了眼睛，待冷静了些，才睁开眼睛，回答她的问题。

“这里是我之前住的地方。”

“哦。”

韩玉笙还是不明所以。

直到许府的管家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些东西。

“老爷说了，既然四公子要走，那这些东西都带走吧。”

韩玉笙瞅了瞅管家手上拎着的东西，又看了看身边的许璎珞。

管家手上拎着的东西很少，只有一个包袱。包袱里的东西是她看不见的，但许璎珞的表情看起来却痛苦万分。

许璎珞终究还是伸手，接过了这个包袱。

“谢谢父亲。珞儿不孝，无法遵从您期望的，望您好生保重。”

许璎珞说完，又弯下膝盖，俯下身，对着院落的门口，磕了几个响头。许璎珞一边磕头，韩玉笙却分明看见他的眼睛不断掉下眼泪。

“璎珞？”

韩玉笙扶着许璎珞走出许府的时候，他不断地回头望了望已经远出的院落的方向，眼里满是不舍与伤感。

直到他们回去的路上，许璎珞才缓缓对她说道。

“父亲就只有我一个孩子，如今我这么做，以后他在府中的日子该是艰难万分。”

许璎珞告诉她，他的父亲李氏只是她母亲许怀英的妾室，早年的时候凭着不俗的姿色颇受许怀英的宠爱，只是近些年来许怀英纳了几房妾室之后，李氏在许府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而作为李氏的儿子，如果能嫁给容欣，李氏或许还能凭着许璎珞而好过些。

只是可惜了。

许璎珞叹了口气。

韩玉笙瞧着他跟老头子一样长叹了一口气，她看着便觉得好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髻，笑了笑。

“那你现在可是后悔了？后悔了可还来得及哦。”

韩玉笙摸着他的头发，眼睛却紧紧盯着许璎珞的眼睛。

许璎珞回望她的视线，将她眼神里的变化看进了眼底。手从拉着她的衣袖慢慢下滑，牵住了韩玉笙的手。

任由韩玉笙拉着他，一步一个脚印，沿着下雨过后泥泞的小路慢吞吞地走回家。

是的，他跟韩玉笙的家。

推开了简陋的木门，小小的院子一眼望尽。没有许府庭院的好看宽旷，只有一个缺了口的大水缸，一个草草建起来的厨房。

而屋里相比之院子，有些黑，屋里放着一张吃饭用的桌子。在桌子后面，有一个老旧的屏风，屏风后面便是一张床。

这里，比起他生活了多年的许府，根本就是天差之别。在这里，吃饭可能还要他亲自下厨，而在许府，他只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事事假于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