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帝王心术

胤T搁下杯子，嘻嘻笑道：“不就是这么个样子，一心为公。”

胤G听得心里狠狠一颤，他这辈子和上辈子听过的所有歌功颂德的话加起来，也没有老八这一句话让他心酸。

“一心为公”四个字，说着容易，做起来有多难？

他付出过多少，都不愿意回想。上辈子兄弟陌路，他不无奈吗？他疑心病重，喜欢事事掌控，他知道自己的毛病，兄弟们中间，十三懂了，所以以他马首是瞻，说往东就不往西，所以得了重用。可那不一样，他想要的，比这个程度更多。

是不是他太苛刻了？老八死去之后的很多年后，他也有想过这个问题，但那时候，一切已经不能回头。

胤T看胤G一瞬间陷入伤感的情绪里不吭声，也茫然了，他方才说的话没什么问题啊，虽然揶揄的意思，但那必定是胤G爱听的话啊。

胤G看着眼前略微茫然的人，心头一头塌了一个窟窿，有些事，做了就没有回头路。他方才想着，如果上辈子的胤T能这样对自己说一句，何至于后来。可他转瞬之间又想明白了，这辈子不就是弥补这些吗？如果他对老八再好一点，也许上辈子就是今天这个局面了。

“四哥？”胤T忍不住出声。

“嗯。”胤G饮一口茶：“你再说几句，我爱听得很。”

胤T面上一红，哪儿有人这样直白的，明摆着揶揄自己说好听的话哄人呢。

胤G叹了口气，满足的那种：“你能来，可是担心我去职闭门的事儿？外面人心乱哄哄的，都说皇阿玛这是痰迷心窍了，你如今也是闭门读书的人了，你说说，你怎么看？”

胤T笑道：“哟，四哥这是要考校了？”

胤G也笑着给他续了水：“就当是考校吧，你怎么看？”

胤T低头看着胤G慢慢拿了丝绢把倒茶时溢出水渍慢慢擦拭干净，心里明白老四这一次必然又有成竹在胸，沉吟道：“若是皇阿玛惩处贬斥十数官员，或许可是肃清朝堂，但这大半个月下来，我看着连施世纶、尤明堂也被责了，这里面可就大有深意。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一个人，贬斥的由头让人瞠目结舌。”

胤G眼里有笑意，问道：“谁？”

胤T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方”字，慢慢道：“‘老迈昏庸，不堪再用’这八个字的考语、赐金还乡的体面，怎么看怎么有些藏名臣于闹市的意思。”

胤G嫌弃地指着他手边的茶杯：“好好的一杯茶，就被你糟蹋了。”又把自己手边的茶盅推过去：“不爱叫他们进来，你渴了就喝我的杯子。”

胤T看了胤G一眼，眼睛眯着：“四哥看我说得可对？”

胤G只反问道：“若今日你来见我，看见得是我状如困兽、愁眉不展，你可还会这般想？”

胤T一愣，手指收回袖中，眼皮微微垂下，半晌不做声。

胤G不再逗他，直言道：“我看皇父如今比任何时日都清醒着，看似昏聩了，无故贬斥大臣，但恰恰是对着这些人的庇护。人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就只说张廷玉，已经位极人臣，无论谁做了新皇，他都赏无可赏，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总有许多顾虑。”

胤T何其明敏，个中缘由一瞬参透。

他虽素来御人以施恩为重，每每总让人与他对坐如沐春风，不屑于如此行事。但许是与胤G厮混久了，多少知晓些这人小心眼的性子，他一说就明白了。

他略想想，忍不住眉头微拧，似是想到了些许不愉快的往事，嘴里问道：“赏罚并重，却不因功过，只因一念而已。四哥，你可怨？”

胤G收了轻松神态，直直看向胤T：“怨又有何用？莫不是你以为怨了那一人便会哄着你不成？越是如此，越是要小心恭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