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话大雨滂沱
两人看着昌熙帝的御笔亲书都有些许茫然,周怀意阻止她多想,将字画卷起说:“单只是一副字而已,不必多想。”
说完顺手将卷轴丢进一旁的画缸。
像是有一道闪电瞬间击中卫浮烟的心……画、画缸?
看画的时候他们已经去了书房翰墨楼,周怀意坐在他的书桌后,一侧临着窗户,另一侧整整齐齐立着几排书架。书桌两侧不远处是两根柱子,上面扯着层层叠叠的软纱帐,遮住一张简易的竹塌。
卫浮烟几乎窒息地慢慢回头。
身后柱子旁幔帐遮了一半的,正是一个画缸!
画缸!
整个未眠的昨晚卫浮烟都在想,如果非要分开,怎么能令拓王深信不疑、同时放松对她卫浮烟的警惕呢?
是的,卫浮烟仍然认为现下分开才是大势所趋。既然昌熙帝有心让他们分开,死扛着只会对周怀意不利,倒不如她退一步主动出局,还可以带着繁花似锦在一旁帮衬一些。
画缸!画缸!!
大约两个月之前周怀意囚禁了锦年,因为怕她卷入是非所以将她囚禁在书房翰墨楼。某一天她私自上楼看到他桌上乱七八糟的画像,便随手抽出一幅画来看,才打开一半便听到周怀意进门的声音,于是随手将画丢在了书桌旁的画缸里!
那画上是周怀意和黄婉卿!
从一开始回洛都拓王就掐着黄婉卿不放,宫宴时的舞剑,牡丹花会上的毒蛇,火烧盛谦府邸时的要挟,每一步都算着卫浮烟必然会因为黄婉卿和周怀意闹僵!他虽然没有小觑了她,但从未真正高看过!黄婉卿的作用根本就只是离间!
简直是最好的借口!让拓王以为他们真得只因为黄婉卿而分开,不仅遂了皇上的心意,还能让拓王更看轻她几分,说不定就会因此放松对她的警惕呢?
当初那幅画,卫浮烟记得是卷轴十分特别,是黑玉石上镶着几丝若隐若现的金丝,绕成一支荷叶的样子。那画缸里满满当当,出了这档子事没多久她们就进宫小住,周怀意的书房也极少让外人来打扫,所以卫浮烟居然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幅画!
她手微微发抖。
周怀意已经到楼梯口,看她行为古怪便顿住脚步问:“怎么了?”
卫浮烟抽出那副至关重要的画,周怀意远看却以为是方才皇上赏赐的卷轴,便催促道:“只是一幅字——”说到一半目光一顿,瞬间皱眉问:“那是什么?”
见他上前,卫浮烟倒退半步说:“你别过来!”
后背隔着软软的纱帐抵着柱子,卫浮烟当着周怀意的面一点一点将卷轴打开。
一片碧绿草地,两双干净的鞋子,男人的厚底皂靴和女人的葱绿小绣鞋看起来竟十分协调。再慢慢展开是两件衣裳,一墨黑,一碧绿,墨黑衣袍旁是一把剑,碧绿衣衫旁是一个雪白的团扇。
尽管从前看到过一半,现在画卷完完全全在她面前展开时她还是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狠狠砸过,疼得差点忍不住要扔了这画。
他们背后是一株树冠极大的红枫,黄婉卿屈膝靠着树,红枫绿衣衬得她容貌清雅脱俗,而周怀意几乎是卫浮烟从未看过的样子,他一腿曲着,一腿伸展,懒洋洋靠在黄婉卿膝头,唇角勾着过分温暖的笑意。
那是卫浮烟从未见过的周怀意,他看起比现在年轻,更比现在富有朝气,如果说现在的周怀意是一个有些冷清的王爷,当时的周怀意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江湖中人,浑身散发的都是落拓不羁和悠然自得。
“卫浮烟你——”
“嗤啦——”
两人看着手上撕破了的画都是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