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一世安好 - 曾经深情/养了一个未婚夫 - 叔芳斋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37 一世安好

她从夜里惊醒,额头上一层薄汗,夜晚的轻风缓缓吹送,她慢慢坐起来靠住枕头,弯曲了一条腿头微抬看着天花板,脑袋里一片空白。

不过是又做了一个梦。

梦并不美好,能追溯到多年以前,她不经意响起当年的人,书房里她被人拿走一本书,封面上浓墨泼写的两行大字。以她当时的心境预见了自己的未来,如今回想却是心如止水。

深情即是一桩悲剧,必得以死来句读。

她起身去了外面,在小院花架下的椅子上坐下,阳台下有一盏灯,能照亮黑暗驱散无边阴影。

在那里一呆又到清晨,她的失眠之症已经好几年了,一旦夜里醒过来就很难再睡过去。如此之后只能找找事做,有几次被何和煦看到以后,她便不再房间里呆着了。楼下的小院有路灯照亮,她能在这里找到一方安息。

清晨何和煦起床出去晨跑的时候特意去了花架下面一圈,看到何非鱼闭幕在椅子休息,披上薄外套的他走过去亲了亲她的脸颊:“早上好妈妈,我去跑步了。”他小声道。

浓黑的睫毛轻颤,掀起了眼帘,入目是小小少年温和清俊的脸,何非鱼微笑道:“每一天我的煦煦都很英俊呢,去吧,早点回来用早餐。”

被夸奖的何和煦脸微微泛红,又在妈妈脸上亲了一下才迈着轻巧的步子跑开。

天已经亮了,何非鱼在这里呆了一晚,身子微微发麻,她站起身走回房子里,而远处的洋楼里有人在她昨晚出来的时候,一直站在窗帘后面看着她,陪伴着她。

她的背影消失在眼中,窗帘微微晃动,男人也去换了一身装束。

他回准时的在房子的草坪上用早餐,这样能看见房子周围的花花草草,里里外外的人影。做工的仆人准备了中式的餐点放在洁白桌布的餐桌上,他简单的用了一些,半小时后又有一小盅中药被人端上来。没人会对一闻就是六年的中药味敏感,男人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不满。

两分钟后,他身子朝外,视线迎来一个在慢步运动小身影。

他脚上穿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天蓝色的针织外套,柔软的黑发会随他的奔跑而摇动,有些还会零散的打在他的额头上,迎面的风一吹,又会露出他那白嫩清秀的五官。

他从这栋洋楼外面的小道上跑过,背影越拉越远,直至消失,而里面的人仿佛已经十分习惯了,默默转过身端起白瓷碗,一饮中药入喉。就好像,他每次都只是在等中药的温度不那么烫了一样,平静又无声。洋楼里无论是仆人还是下属都表现的十分平淡,没人出声讨论,中规中矩的忙着自己的事。

这不过又是一个平凡又普通的日子罢了,在之后还会如此。

杨旭将收到的邀请函拿出来,递给正要回屋里的男人。他微微掀起眉眼,杨旭下一秒开口:“面向所有富豪的慈善宴会,据说某位大人物会到场,于我们正是时机。”

男人瞥了一眼,淡漠道:“我不要据说,这种事确定之后再提。”他开口了,杨旭也就不敢再说下去,他知道男人说一不二,绝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说些什么。

*

何非鱼被人邀请挑选珠宝的时候,陆绯鸢刚从学校里出来,她一如当初的模样,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她同陆宴秋在去年的秋天结婚了,两人也算排除万难走到了一起。

手机每隔五分钟震动一次,何非鱼看着她回复信息的样子早已习惯了。在他们结婚之后,外人才清楚的觉得陆宴秋是个占有欲极其强的人,即便陆绯鸢有时候不以文字的方式回复他,也会被要求拍照片过去,才能知道她在哪儿在做什么。

反之亦然,他自己也会这样告诉陆绯鸢。

“这颗珍珠不错,就要这条吧。”陆绯鸢在何非鱼手腕上比了比,满意的点头。

何非鱼戴着她选的手链二人选了个僻静优雅的咖啡厅坐下,让服务生上了两杯牛奶。

“最近如何?”

面对陆绯鸢闲谈的打算,何非鱼换了个舒适字姿势。“一直很好,煦煦也很好。”

陆绯鸢想起那孩子,面色也是温柔的。她淡淡道:“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有没有考虑好以后怎么过……朝墨都已经接受了一个女画家的追求,难不成你以后真的要顾忌一辈子?”

何非鱼不禁想到朝墨打电话给自己那天。

那日天气晴朗,和煦的微风柔软了心脏,她耳边响起对方越发成熟的声音,从年少到现在,大家都不年轻妄为了。那个女画家追求了他六年,前两年还蹭特意到俄罗斯见过自己,黑发蓝眼,年轻美好。

也是在找过自己之后,对方又追求了他三年,也不知怎么从女画家口中得知早就见过自己,那天他就打电话过来了。

“……我已经等了许多年,如果你需要我,我可以一直等下去。”

即使看不见他的脸,也能想起他的人。她当时无言许久,又是一次拒绝。第二天女画家便很兴奋的打电话过来给她,一直很兴奋的说谢谢。挂上电话之后,信箱里便收到了对方的一份简讯:我爱他,可以爱很多年。

你做不到,希望你们不要再联络。谢谢。

她是做不到,她连爱人都难了,何必再让他一等又是许多年。

下一秒她便删了简讯,就让这一切如烟消散,掩埋在流失的时光里。她心头亏欠的,到底只有他一人。

她径自回忆,陆绯鸢轻抿一口牛奶,也不催促她。

何非鱼这个人,爱过之后是云淡风轻,决绝的太厉害,令人招架不住,一旦尝过她的爱情失去之后,对方只有跌入深渊的地步。陆绯鸢微微一顿,她的目光落在对方的身后,那从外面跟着好几个保镖的男人黑手套黑西装,衣冠整洁,神情冷漠,拒人千里。

但他的视线却被一个人牢牢牵引。

陆绯鸢以为他不过是路过,并不打算进来,但当她看见好几个高管跑得气喘吁吁的人停在他面前时,他们说了几句话,其实不过是那几个俄罗斯人在说,对方并没有开口。然后他们就往这家咖啡厅来了,男人的气势无人可挡,明明冷漠寡言,但还是引人注目的。

陆绯鸢不知要不要提醒何非鱼,但很快即便她不提醒,何非鱼就已经看过去了。她有一刹那的错愕,短短一秒,只是讶异会碰见他一面,下一秒又淡淡撇开了眼神。

但对方这次显然并不打算只是路过而已,他走了过来,甚至停在他们这边。

陆绯鸢审视着他,再看看神情平淡的何非鱼,首先开口:“这位先生有什么事吗?”

然而男人并没有开口回答她。

何非鱼看过去,不经意间看见他眼角上浅浅的燕文,诧然呆愣。他比自己还小,岁月居然已在他脸上落下比她还要深的阴影。他的眼眸不再含有深深的戾气,冲动,暴躁,时间不仅冲淡了他的狂傲,还将他的脾性变成了一块墨石。

沉闷,不发一语,他倒是紧紧抓住了她的目光,那里面的情绪宛如极其浪花的深潭,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就在那几个俄罗斯高管面面相觊,杨旭正要开口的时候,男人终于有了动作。

他微微启唇,如怀念般将欲要吐露出来的名字又在唇齿间辗转了一遍,最后默默吞了回去。他摘下了手套,露出苍白却修长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盒子轻轻放在桌上,目光缱绻的望着她,压制着内心最终的冲动。

他转身离去时深深看了她一眼,下属却觉得那一刻他远离她时的气息变得十分阴冷可怕。

半晌,陆绯鸢轻声问了一句:“他方才说了什么?”

何非鱼闭上双眼,好半天才道:“一世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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