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 - 春光几许 - 雨敲青瓦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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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骨

姬彤说着说着便扯远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跺跺脚道:“你说,姬芸那心高气傲的性子,怎么忍得了。这不,今儿一见你大哥,便猫儿闻到腥味般缠上去了。”

钱昱十五岁进羽林,二十岁上前线,无论家中怎么催,他对自己的婚事一直推脱,总说北坞塬一日不收复,他便一日不成家,以致今年已二十五依然未娶。

但钱翩翩知道,他一直不成亲的原因,并非单单为了战事,而是为了方家五小姐。只这是钱昱埋在心里的秘密,她也从不对姬彤提起。

姬彤今年已十九了,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儿,早就嫁了,偏她和姬芸都是任性娇纵惯了,雍城勋贵听了直摇头,普通朝官的子弟她们又看不上,加上姬彤心中藏着人,这婚事一拖再拖。

看来大哥这次一回来,便成香饽饽了。

钱翩翩正待安慰姬彤几句,姬彤忽然合掌一击,杏目发光,“我姬彤什么都可以忍她,唯独这婚姻一事不能忍,姬芸明知我心头所好,却非要和我争,也别怪我不讲姐妹情份。”

她转过脸,在钱翩翩耳边细声道:“翩翩,你在这儿等着,一会儿我给你瞧出好戏。”

不待钱翩翩追问,姬彤已提着裙子冲冲走了。钱翩翩摇了摇头,这位公主向来是个急性子,想到什么便是什么。

又坐了会儿,往御珍苑来的宾客渐渐多起来,远处赛场上,准备参赛的年轻人正在做准备。钱翩翩看到了顾隽,他换了一身利索的短衣,腰板挺得直直的,神彩飞扬,两脚穿花似地舞弄着一只蹴鞠,见钱翩翩望向这边,一边向她招手一边抛来灿烂的媚笑。

钱翩翩朝他笑了笑便移开视线,眼角忽地扫到一艳装妇人,正扭着婀娜细腰拐进一绿荫小径。

那不是何家大公子的夫人柳氏吗?钱翩翩拧着眉思量片刻,吩咐娇花等在此处,也起身跟了过去。

二姐受了柳氏的气这么久,钱翩翩心中替她不愤,奈何二姐是个心慈的人,她料定二姐不会乖乖听话,用幽会的事挤兑柳氏。可钱翩翩不同,她一向是睚眦必报的,她看不得自家人受委屈,既然叫她抓到了柳氏的痛脚,她觉得她务必要给柳氏一个警告,叫她今后少管闲事。

跟了一段,小径越走越偏僻,正是说话的好时机。钱翩翩正待追上前,却见柳氏左右张望了一下,神态鬼祟,不由心里生疑,放慢了脚步。

她正疑惑着,忽又见一人从林荫小道转出,和柳氏站在树荫下说话。钱翩翩心中一跳,忙躲到假山后,透过假山的缝隙远远窥去。是名褒衣博带的年轻男子,举止从容意态潇洒,竟是那日在锦莺阁和柳氏幽会的俊俏公子。

钱翩翩实在难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临时起意,竟然会碰上一场捉奸好戏。那两人站着说了会儿话,柳氏便以帕掩嘴,笑着走开了。待柳氏走了一会儿,那年轻公子才左右望了望,尾随而去。

果然是幽会去了,没想到这两人竟这般胆大,敢在禁宫中做那龌龊事。钱翩翩鄙夷地哼了一声,想都没想便抬脚跟了去。

前面便是延春院,钱翩翩以前跟随姬彤来过一次,极偏僻的地方,早些年是公主们学习礼仪的地方,后来公主们长大了,这地方便极少人来,可真是个幽会的好地方。

钱翩翩怕打草惊蛇,不敢跟得太近,她是个练家子,轻功极好,只远远的吊着。那男子步态恣意,似在游园赏景,优哉游哉地逛了进延春院。不料待她进了延春院,却发现不但柳氏,就连那男子的影儿也没了。钱翩翩大急,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不能白白丢了。

今日为了皇后的寿宴,宫中人手都调派到昭华宫了,此处一个人影也没有。过了花园,前面是一条蜿蜒长廊,长廊尽头是一排厢房,是以前公主们中途休息的地方。钱翩翩照着记忆,穿过长廊,轻手轻脚地往那排厢房走去。

前两间厢房的门紧紧闭着,钱翩翩贴耳听了一下,又继续往前摸去。到了第三间厢房,却见那门只是虚掩,有幽幽的烛光自屋中漫出。钱翩翩迟疑了片刻,咬咬牙便推门而入。

本以为会见到两个衣衫不整、惊慌失措的人,不料屋里空空如也,连影子也没有一个。钱翩翩大失所望,难道那两人躲到别的地方去了?

她正待掩门离去,透过珠帘子扫了一眼屋内,却忽然愣住,如遭雷击。

那屋里的摆设,她再熟悉不过……

左侧一张紫檀木矮脚大床,垂着淡紫色的罗帐,床头有张梳妆台,台上点着羊角灯,旁边一兽首香炉燃着薰香,升起袅袅轻烟,香气四溢。

窗边,黄梨木高足花架上摆着一盘花,枝叶繁茂,点缀着数朵白色小花。

钱翩翩怔怔地望着屋里的摆设,脑中似被浆糊糊住一般,砰地将门关紧,踉跄着抬脚跨入屋里。这正正是她十六年来,自出娘胎起便日夜期盼,每晚心心念念的场景啊。

她缓缓走着,茫然地打量着屋里的一切,指间拂过那一桌一椅,真真切切,确确实实,是她和叶咏青的洞房花烛夜房里的摆设,可为何这个场景会出现在此时、此处?

她抬头看了眼窗边的那盘花,似是为了再次证实这一切,她快步来到窗前,低头细细看那花朵。那花开得正艳,白如霜雪,小如指甲,形如骷髅,发着阵阵奇香……果然是她投胎前见过的那盘诡异的花。

她只觉心头砰砰乱跳,脑子乱轰轰的,茫然不知所措。

吱吖一声,门被人从外推开,一男子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咦,你是……”

钱翩翩身子一僵,呼吸停滞,霍然转过身来。

门口站着一年轻的俊美男子,头束白玉冠,身着靛蓝雪绢长袍,脚登青缎白底鹿皮靴,眉如墨画,脸若无瑕美玉,一双星眸流光溢彩,正是刚才和柳氏密会的年轻公子。

那男子上前两步,撩开垂帘,惊喜道:“咦,卿卿,是你?上次锦莺阁一别,甚是挂念,没想到竟在此相会。”

钱翩翩呆呆地望着那男子,只觉心绪乱成一团麻线,全然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那男子又上前一步,明亮的星眸在钱翩翩脸上扫视着,“卿卿,你我果真有缘,上次我便觉得卿卿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可惜未及问卿卿芳名,正感遗憾,不想才过几日,又遇卿卿,看来我与卿卿缘分非浅。”

他一口一声卿卿,听得钱翩翩心烦意乱,她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绪,只觉呼吸越来越急速,胸口也跳得凶,但脑子好歹清醒了些,见那男子双眼饶有兴致地自己身上打量,怒道:“你这登徒子,我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男子有些委屈,“卿卿怎么生气了?在下可不是什么登徒子,在下来此是应约而来。倒是卿卿,你怎么在这里呢?”

钱翩翩冷哼一声,“我当然知道你是应约,我问你,你应谁的约?柳氏?”

那男子怔了怔,犹豫了一下道:“非也,不过在下答应了那人此事要保密,我又岂能言而无信,所以请卿卿恕在下不能相告。”

钱翩翩正要再问,却觉身上越来越燥热,唇干舌燥,一颗心砰砰地跳个不停,她靠在高足花架旁,两手在身后紧紧抓着花架子,一种异样的感觉在身体里由内往外蔓延。

那男子见钱翩翩咬着唇不出声,轻笑了一下,“卿卿是因何事恼怒?不妨告知在下,在下愿为卿卿分忧。”

钱翩翩依然咬着唇,抓着花架子的手指几乎嵌入肉中,身体莫名地越来越燥热难熬,尤其是下腹处,那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费了很大力气才勉强让自己的身体不发抖。

“咦,卿卿,你怎么了?脸这么红?呼吸似乎也不怎么顺畅,是哪里不舒服吗?”那男子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鼻子吸了吸,侧过身去看钱翩翩身后那花架子,“蚀骨花?这里竟有蚀骨花?”

他的身体靠得极近,钱翩翩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薄荷熏香,忽然生出一种想亲近的欲/望,她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往前靠去。

那男子似不察觉,侧脸望向梳妆台,若有所思,随即嘴角扬了扬,声音缓缓的,“若我没猜错,那香炉里燃着的应是月见香,蚀骨花加月见香,呵呵……”

他回过头来望向钱翩翩,伸手探了探她的额,果然滚烫得狠,“卿卿,你现在一定很难受吧?”

那冰凉的手一抚上钱翩翩的额头,正热得难受的钱翩翩如获甘露,抓过那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肌肤相亲,钱翩翩忽觉全身酥酥麻麻,说不出的舒畅,体内某种欲/望呼之欲出,即蚀骨,又销/魂……

她猛地将那男子紧紧抱住,将自己的脸贴向那男子,喉间发出难以抑制的低吟。

那男子的手还贴在钱翩翩的脸上,此时将她的脸轻轻捧起,望着她那神色迷离、秋水盈盈的眸子,轻叹一声,喃喃道:“啧啧,可怜见的,难受成这样,真是个可怜的倒霉鬼,所幸遇上我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的。”

他将她打横抱起,缓步来到床前,俯身将她放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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