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咳嗽的小雄性第二天就醒了。醒来看到自己所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周围也是陌生的人，没有看到阿爸，小雄性很害怕。但很快，在那个长得比他见过的所有雌性都美丽漂亮的雌性喂他喝肉汤后，他就不害怕了。
赵云霄特别熬了一锅润肺的药膳汤，用翼猪肺和黄果，还加了两味清凉的草药。肉汤的味道有点怪，但小雄性还是大口大口地连肉带汤全部吃了。喝了三大碗肉汤，肚子鼓起来了，小雄性这才抬起因为饱餐了一顿而有了光彩的眼睛不安地问：“我阿爸呢？”想到一件事，小雄性的眼睛里瞬间有了泪。
赵云霄以为小雄性是因为离开了阿爸而害怕，温柔地安抚说：“你阿爸生病了，在另外一个山洞里治疗。你病得很严重，所以暂时把你接到这边来，等你病好了就把你送到你阿爸身边去，不要怕。”
吉桑在一旁说：“我们是班达希部落的人，我们的巫师正在治疗你阿爸，你放心吧。这是我们部落的云霄长老，你可以叫我吉桑阿姆。你叫什么名字？”
小雄性咬咬嘴：“我叫班克。”眼里有些焦急。
奇罗上前一步：“我叫奇罗，这是我阿爸。”
“我叫皮耶尔。”
孩子们也都围过来一一介绍自己。
可小雄性非但没有安心，而是突然从床上下来跪在了云霄的面前，抓住他的手就说：“云霄长老，过了白月我就可以去打猎可以去找吃的了，您能不能给我一点吃的，我要回去救我阿爹，云霄长老，求求您。”
“快起来快起来！”
赵云霄和吉桑急忙把孩子抱到床上去，太过心急的班克剧烈咳嗽了起来，立安赶忙拿过来一杯粘蜜水。
“别急别急，班克，来，喝杯水。”赵云霄轻拍班克骨头明显的后背，喂他喝蜂蜜水，蜂蜜水对止咳有帮助。班克喝了一口，然后就愣住了。
“孩子，这是粘蜜水，喝吧。”吉桑有点心疼地说。
班克舔了舔嘴，忍着咳嗽却摇摇头：“给我阿爸喝，咳咳咳……”
“你阿爸有的，喝吧。”赵云霄心揪得厉害。
面对格外温柔美丽的云霄长老，又听到阿爸也能喝到宝贵的粘蜜水，被那口香甜吸引的班克小心地捧住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带着无限回味地把粘蜜水喝了。赵云霄摸摸班克冒虚汗的额头，温柔地说：“你在这里好好养病，等你阿爸病好了，叔叔会让人把你阿爸带过来看你。”
班克的眼里又浮现不安：“云霄长老，我阿爸真的在治病吗？阿爸病了，部落里的食物不够，族长和巫师大人不会给阿爸食物了，阿爸真的还在山洞里吗？”
赵云霄脸上一直在努力的笑容怎么也保持不住了，吉桑立刻说：“你阿爸还在山洞里，不管你们的族长和巫师给不给你阿爸食物，我们都不会不管你阿爸的。”
班克的眼泪掉了下来，突然哭了起来，伴随着更剧烈的咳嗽：“云霄长老，吉桑阿姆，求求你们救救我阿爹。我阿爹，受伤了，伤得很重，走不了路，只能留在部落里，族长留下的食物只够吃三顿，我阿爹会死，会被饿死冻死。云霄长老、吉桑阿姆，求求你们救救我阿爹……”
“别哭别哭，班克，别哭。”赵云霄因为这个孩子的悲伤而流出了眼泪。他把咳嗽得越来越厉害的班克抱到了身上，抚摸他的后背，安慰他：“叔叔会找人救你的阿爹。班克，不要哭，你要赶快好起来去照顾你的阿爸和阿爹，不要哭。”
“咳咳咳……”班克死死抓着云霄的衣襟，用力点头，因为太过的伤心和害怕哭得说不出话来。
奇罗、皮耶尔等几个孩子都在哭，立安和纳斯哭得最伤心。赵云霄给班克擦眼泪，问奇罗：“你阿爹什么时候回来？”
奇罗摇头：“阿爹没说。”
吉桑开口：“午饭的时候图佐肯定会回来。”
只有瓦拉和康丁知道云火干什么去了，吉桑和云霄都以为云火在大山洞那边，毕竟也末部落的人搬过来了，事情会很多。云火让康丁留在小山洞这边照顾云霄和吉桑，不过刚才康丁被叫走了，普亚找他有事。
赵云霄把班克放回床上，给他盖好被子，神情有难过也有压抑的愤怒。吉桑劝道：“等康丁和图佐回来我们把这件事告诉他们，让图佐带人去也末部落找班克的阿爹。”吉桑没说的是，也末部落抛弃的肯定不止班克阿爹一个人。
“阿爸，我去找阿爹。”奇罗出声。
赵云霄压下心中的难过，说：“外面太冷了，还是等你阿爹回来。”
“我不怕冷。我早上跟阿爹训练的时候比现在还冷呢，我去找阿爹。”奇罗说着就去拿自己的衣服。
“我也去！”皮耶尔也自告奋勇地要去，“现在比早上暖和多了，不会冻伤的。”
吉桑在一旁说：“让他们去吧，距离不远，没事的。”
赵云霄确实很想马上见到云火，见儿子已经在穿外出的衣服了，他便道：“那你们快去快回。”
“嗯！”
奇罗和皮耶尔要去大山洞，其他三位小雄性也要去，顺便去看看自己的阿爸阿爹阿帕阿姆。五个小孩子纷纷去穿衣服，赵云霄又叮嘱：“把帽子围巾都戴上。”
“嗯！”
在班克不安、心急又好奇的注视下，五位小雄性变成小野兽，穿着连体衫，戴着帽子和围巾撒欢般地跑出去了。
赵云霄吐了口气，摸摸班克的脑袋：“不要担心，好好养病。”
班克用力擦了擦眼睛：“谢谢您，云霄长老，谢谢您，吉桑阿姆。”
“叫我叔叔吧。”赵云霄说着站起来，对吉桑说：“我去煮点粥。”
“去吧。我去看看那个小家伙醒了没。”吉桑也吐了口气，去卧室。
※
普亚找康丁是与他商量食物的事情。准确的说是班达希部落的食物分配问题。大山洞这边的雌性和老弱者每天早上都有一杯兽奶。今早康丁是让吉桑先把兽奶煮好，捞出奶脂后他才送过来的。有几位年老的雌性和雄性把他们的兽奶贡献了出来，给那些可怜的吃不饱肚子的也末部落的小幼崽还有生病的雌性喝，这件事又引起了也末部落一些人的不满，特别是几个单身的雌性。
普亚唯一的雌性儿子英黎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也只能和别的雌性那样一天分到一碗肉汤，几位爱慕他的雄性会把自己的口粮分出一点点来给他，但依然是饥肠辘辘。普亚看出来班达希部落不是完全不管他们，起码对方愿意给幼崽和生病的雌性食物。在这样的心理状态下，普亚找来康丁就是希望对方能把食物分给最需要的健康雄性和雌性。白月还有漫长的一段时间，那些病重的雌性和幼崽不知道能否熬过去，与其最终浪费食物，还不如把食物分给最需要的。
兽人不管是雌性还是雄性都很少生病，虽然雌性幼崽容易夭折，但只要过了十五岁基本上都会健健康康。可是对兽人来说，不管是雌性还是雄性，一旦生了病基本上就意味着死亡。这也是为什么瓦拉当初病倒的时候雷奥、乌特和梅伦会那么害怕。也末部落生病的人大部分是迁徙的途中被冻坏的雌性，还有受了伤又冻到的雄性。在普亚看来，那些生病的族人哪怕有药医治也不可能熬过这个白月，毕竟白月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班达希部落送给他们的食物注定留不住他们的生命，对部落来说，健康的雌性和雄性才是关键。毕竟白月过了之后就是雌性怀幼崽的时间。
在普亚委婉地表达了他的意思后，康丁沉着脸硬声说：“普亚，你也有老的时候，也会有病的时候。是，生了病有了残的雄性无法再为部落狩猎；体弱的雌性不可能再生下健康的幼崽，但他们都是你的族人！你不试一试又怎么能肯定他们就好不起来？就算有了病有了残，他们也可以为部落做事，一个部落的发展不是只会狩猎就够了！”
普亚脸色难看地说：“没有人去狩猎我们的族人吃什么？如果食物充足，我又怎么不会给每一个族人食物。康丁，你们不肯借给我们食物，我作为族长必须保证最强壮的兽人活下来！”
康丁冷哼：“那班达希的族人愿意把他们的食物分给被你们嫌弃的族人有什么不对？我们又没有要求你把你们的食物分给那些被你们嫌弃的族人。”
“你！”
普亚很恼火，这个康丁怎么就听不懂他的意思！
康丁冷冷地说：“普亚，你也是族长，你这么对待你的族人，就不怕他们寒心吗？”康丁清楚身为族长的普亚哪怕老的走不动了也不会没有吃的，他也清楚兽人部落都是这么做的，但他就是听得窝火。起码班达希部落在白月的时候从来不会轻易抛弃一个族人！在这件事上，康丁非常敬重瓦拉，在白月的时候，瓦拉会把自己分到的食物拿给族人和幼崽吃！相比之下，也末部落的族长和巫师简直冷漠地令他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