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
我浑身一震,一股凉意直冲头顶,发花过后的眼里,我清楚地看见张竹马脸上狰狞的笑容。喉咙痛到说不出不要,手脚软到拉不住张竹马的衣角,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张竹马决绝地离开,惊怒到目眦尽裂。
张竹马去找沈之宴了。
我为自己这一刻的无能为力感到无比的绝望与愤怒。我拼命挣扎着驱动自己的双手双脚,用那一点微薄的力气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去追张竹马的步伐,喉咙就算撕裂一样地痛我也竭力嘶吼:“不可以!”
“我死没关系,你凭什么伤害他!张竹马!你要是敢动他我绝对跟你没完!”
张竹马的身影不带丝毫停顿,我爬出卧室却只来得及听见一声关门的巨响,接着,门口就响起下暗锁的咔嚓声。
“张竹马!”
门锁了我就再也不能追上他了!我心急如焚地想去追,可却忘了脚下的铁链过短,一个大步猛拽得我后脚一个踉跄,眼前顿时一阵天翻地覆,紧接着漫天的疼痛从身体四处传来。脑袋好几次撞在楼梯边角上,我感觉整个口腔里都是浓郁的铁锈味。
从楼梯上摔下来,终于彻底打断了我阻止张竹马的步伐。
我浑身疼得厉害,骨头,心脏,脑袋,它们无一不叫嚣着痛。也不知道是不是疼的,眼里一片酸涩。
我不逃了,我不会逃了,张竹马你他妈的给我回来啊!
片刻的停歇,嘶喊过的喉咙像被沙子狠狠磨过似的,一股一股的血气我都不知道是闻到的错觉还是喉咙里真的有血。我冷静不下来,依然挣扎着想从地上起来,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对于这样的境地,我真的绝望到想哭。
突然,一道阴影罩了上来。
我一瞬间以为是张竹马,惊喜未起,在见到面前的人是Candy以后,我同样感到一阵欣喜。我想让Candy帮我联系沈之宴,让他躲开张竹马那个疯子,可这次喉咙真的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疼痛一波一波的。
刚才我和张竹马闹的动静那么大,Candy不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用眼神祈求她,她却只是笑眯眯地盘腿坐在我身边,歪头看着我。她的脸上满是笑意,那双眼睛黑漆漆的,毫无情绪,尽管如此,她的声音也一如表情那般的欢快:“你想让我阻止张竹马?”
我没来得及点头,Candy笑道:“我不会帮你。”
为什么?!
我悲愤地睁大眼看她。
“我的任务可是让张竹马发现你的日记,撩拨他去杀了沈之宴,又怎么会答应你做与我的任务相违的事?”
Candy……的任务?
她不是张竹马的人吗?电光火石间,我突然想起我曾经在何恨的手机上见过Candy的号码,那时不以为然,现在这么看来,Candy她……是何恨的人?
我又惊又怒。
我说张竹马怎么知道我把日记藏在哪里,监控器到底有没有我不知道,可在Candy跟我要过证明我的东西时,我就已经把日记在我身上这件事暴露出去了!那时如果不是Candy隐瞒卫生间有监控器的事情,那么可能是她猜测我在得知屋子有监控器以后不敢把日记乱摆弄,只敢在卫生间解决日记的事。
我愤怒不已,咬紧后槽牙忍了忍,身体刚蓄了点力气,我强忍着喉咙火烧般的疼痛嘶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不是做了张竹马七年的经纪人吗?为什么她会为何恨那样的人做事?
Candy勾了勾耳边的碎发,莞尔笑道:“他有他的好,为他做事我心甘情愿。”
“说起来你可能不知道,一开始我是沈之宴安排到张竹马身边的人,要做的事也很简单,监视张竹马的踪迹,免得他哪天跑到七里市去。还有楚喻,他也是给沈之宴做事的。你以为他好端端地怎么就想追求你这样一个人。如果不是张竹马到处找不到你,准备去七里市碰碰运气,沈之宴才会想到找一个人分散张竹马的注意力。为此,楚喻一个直男活生生被催眠成弯男,就是为了到时候有张竹马出柜的证据。”
“你被沈之宴保护到简直无知,像只被豢养的宠物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我们这些炮灰为了你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Candy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过快的语速。她眨眨眼,颇为愉快地欣赏着我脸上的表情,道:“我知道你不相信,可事实就是这样。你眼里的沈之宴,和真实的沈之宴完全不是一个人。或者来说,沈之宴和张竹马这个疯子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我和楚喻为了摆脱你们这群变态,选择了跟何恨合作。”
“现在看来,合作的成果还是很令人满意的。”
“不过……还有最后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何恨啊,就是张展眉。听说当年他知道你和张竹马的事情,一刺激,就分裂出了何恨这个人格。张竹马想你死,张展眉也想你死。”
“张青梅,你就是个祸害,害得这么多人为你牺牲,可笑的是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生活在这样一场骗局里的人,也真是可怜。”
就像是一块龟裂的玻璃即将破碎掉,这种崩溃的心情压得我脑子又晕又痛,我扯住头发狠狠敲着脑袋,却依然减不轻来自头部深处的痛楚。我不愿意相信,我想说Candy在骗我,可我却完全想不到他们骗我的理由。
沈之宴……症结都在沈之宴身上。
我要去找他问清楚!
眼前的黑影渐渐挪开,我迷茫地看着Candy起身,她慢慢悠悠地走到大门前,用她从口袋里拿出来的钥匙把门打开。
Candy让开,展露出门外那条黑漆漆的道路。夜晚,外面透出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不见底的黑色将人引向未知的境地。
Candy道:“你走吧,顺着马路一直往下走,就会到达你和沈之宴住的市区。”
“张竹马那个疯子我最了解不过,他这次过去,可是真的会杀了沈之宴。”
说到这里,Candy的语气变得幸灾乐祸起来:“如果你走得快的话,说不定还能见到他们两个人里的谁最后一面。”
像被蛊惑了一样,还是为了弄清楚这一件事到底是真是假,我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体因为从楼梯上滚下来而疼痛,可比起内心的麻木,这点疼痛实在不足挂齿。
我只知道,真相真的会让我崩溃。
与Candy擦身而过时,我微微垂下了眼,想对她笑,脸上笑得跟哭似的。我嘶着喉咙低声道:“谢谢……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可笑地证明了我已经隐隐相信了Candy说过的话。
没有理会Candy是什么反应,我拖着脚上的铁链一步步离开。
一片漆黑,我几乎看不清面前的道路,却依然顺着脚下踩着的马路质感往山下走。
怕?没什么好怕的,我现在什么都想不了,大脑跟死机了一样。
拖着一条铁链跑不了,我只能尽量加快步伐,顺着大马路,我马不停蹄地走了一个多小时――山上的房子太偏僻了,马路上根本就没有一辆汽车经过,更别提有人。下了山,我好不容易才看到市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