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 风光月霁 - 漪光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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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古往今来,韶关一直都是兵家难取之地,有别于其他关隘,天.朝的版图在那里刚好形成一个凹点,要穿过细长的天险、躲开外关的防卫才能顺利到达,少有的几次战斗都是发生在攻打外关之时,很少像现在这般直冲内关而来。

但北戎这次做到了,二十万大军像幽灵一般溜过了外关岗哨,没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韶关,随后一路挺进苍州,迅速占领鎏、絮、卫三城,所到之处哀鸿遍野,血染山河。

举朝震惊。

一夜之间苍州所有守军集结到了前线,但以五万之军面对二十万铁骑几乎是以卵击石,用鲜血书写的奏疏一个时辰内到了三封,除了求援并无赘述。

皇帝气急攻心已经病倒,朝堂上是云霄在主持大局,正在紧急地商讨对策。

对于曾经把韶关当做半个家的兰宁来说,这简直就是噩梦。

岁月如梭,仿佛昨日才从韶关归来,今日已成断壁颓垣。

樊图远火急火燎地跑到了霆王府,一进书房发现都在,人声寂然,气氛沉重而僵滞,焦点都放在中心的那二人身上。

“我拦不住你,对吗?”

云霆沉静地注视着兰宁,声线有些压抑,却并没得到她的答复。

谢询大着胆子相劝:“王妃还请三思,这次戎军来得极其突然,所有事情都透着诡异,说不好前方正有陷阱等着我们,还需多加观望啊。”

樊图远明白了,云霆不想让兰宁去冒险。

“王爷,无论如何,黑云骑始终是最了解韶关的军队,这场仗没有人比我们更合适,微臣愿替王妃领军前往苍州,与戎军一战。”

兰宁眼神掠过一干人等,仍然没有说话。

窒息的静默过后,云霆终于出声:“都回去吧。”

“王爷……”简天青皱眉。

“樊图远,你回京畿大营盯着,以免闹出什么乱子,谢询去镇南王府走一趟,告诉李懋明日不用过来了,天青去天袭营,没有本王的命令一概不许出营。”

几人还欲说什么,见云霆满脸的冷肃与果决,只好把话咽进肚子里,挨个提着灯笼投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云霆揽住兰宁的腰,淡淡道:“天色不早了,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罢,不由分说地将她带回了卧室。

盥洗之后,灯芯燃尽,纱影双垂,枕畔一如既往的温暖,兰宁却失眠了,令她忧心的不止是烽火烧不尽的韶关,还有云霆出乎寻常的态度。

他在这方面就像个普通的丈夫一样,只想把妻子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忘记了她原本的使命和责任,这当然不能怪他,他只是太爱护她。

今天他不再像在惊逐城那样采取强硬的手段制止她,而是婉转地兜了个圈子,暂时安抚了她的情绪,但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她根本看不透他所想。

凤凰榻沉了又起,身体似乎在抗拒她的深夜不睡,小腹又开始作痛了。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溜过耳边,“睡吧,不然明日没精神上朝了。”

上朝?

兰宁蓦然翻身,又听他道:“为夫让你去便是,莫再忧心了。”

“为什么……”

云霆没有回答,强制将她按进了怀里,来回摩挲着她的脊背,只道:“快睡吧。”

心一落地,困意就像钻进了经络和神智,加上他温热的爱抚,兰宁毫无防备地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第二天,许久未见的霆王和王妃一起上了朝,云家的人算是到齐了。

不出意外,朝堂上一片推举黑云骑出征的呼声,对此云霄还是持保留态度,压下了众人以眸光询问云霆,哪知他态度十分坦然,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似乎将决定权完全交给了兰宁,见此,云霁终于坐不住了。

“大哥,我认为潇阳关的刘畚与北戎对战多年,经验丰富,且离苍州不远,应调派他出战,从天都城派兵过去终究需要时日,怕到时苍州已扛不住了。”

云霄客观地说:“此举虽可救急,但潇阳关就成了无人之境,一朝兵败,两地都将失守,北方防线露出如此大的缺口,恐会引来北戎全线南下,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燕夕上前主动请愿:“臣愿率领京骑前往苍州,骑兵脚程快,只要刘将军能协助当地守军撑上几天,等我军赶到,一定可以给予戎军迎头痛击!”

京骑的能力有目共睹,确实值得考虑,云霄暂停了其他人的进言,细细思量起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金銮殿上一时万籁俱寂,连空气都似凝固了一般。

兰宁的意念在听到燕夕发言时有过短暂的犹豫,因为她再明白不过,他这么做是为了让岳梦鸢远离危险,与云霁如出一辙,都是披着奋勇驱敌的外衣暗中保护着以身犯险的两个女人。

这意图太隐秘,充满了难以言说的爱,她们却只能辜负。

“大哥,戎军有二十万,京骑只有八万,寡不敌众,黑云骑愿助其一臂之力,共驱蛮族,夺回苍州。”

浅浅的嗓音漾开在大殿上,引来无数目光,尤其是云霁和燕夕,满眼的不可置信。

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云霁无法对她做出任何举动,却飞快地转身向云霄道:“我反对,黑云骑虽然对地形熟悉,但较之其他军队仍不太成熟,而戎军来的不仅是精锐部队,还有公输氏的斗械,实力强大可见一斑,应派出更强大的军队与其对垒。”

被人当庭质疑能力,兰宁却没有任何反应,既不反驳也不看云霁,无甚表情。

云霈慢悠悠地说:“三哥这么说未免有点太伤人,湛州那一役黑云骑赢得多漂亮,丝毫未见不成熟之处啊。”

回回他都出来搅局,云霁愠怒不已,嘴下也不再留情。

“六弟自小长在少室,从未上过战场,这番薄见还是省省吧。”

“我倒与六弟所见无二,看来也是三哥口中的见识短薄了。”云霖皮笑肉不笑地说。

云霁掐息了沸腾的怒焰,微微仰首望向正中心的鎏金匾额,淡然道:“本就是一盘棋局,无卒之人自然不得妄议。”

这显然是在讽刺云霖与上官觅闹翻,手下没兵要倚仗年家了。

兰宁从未见过如此尖锐犀利的云霁,他还是那个谦谦君子,却不再收着锋利的羽翼,每一句都似钢刀,划过那些满腹阴谋不知死活冲上来的人,血色立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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