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续
止水不是个怎么会变通的人。
至少,在我记忆的断层里,他其实对于自己所认定的东西总是坚持到死,不惜一切都要达成的。尽管有时候身处劣势,尽管有时候知道结果惨淡,哪怕最终落在一个无解的死局里,就算要生命来换,他也一定会舍弃未来所有可能,去成就这场注定孤独的荣耀和救赎。
事实上,每一个宇智波都是如此。他们站在时光的交界口,脚下是万丈深渊,背后是繁华通途,但却从不会回头看着来路。常常宁肯跌得粉身碎骨,也不愿后退哪怕那样微小的一步。
追逐比生命更重要的成全,倒在黎明前最后一片夜色中。
如此倔强到固执,又如此绝望到悲凉。
这天最后,当我找到鼬和止水时,他们正站在南贺河边的山崖上,不知在争论些什么。
由于使用万花筒的查克拉远比只凝聚实体所需要的大,因此,对于其实已经油尽灯枯的灵体来说,就犹如最后一剂猛烈的□□。能够清楚感觉的到衣物遮掩下,身体正一点点在崩溃殆尽。我轻轻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再度确认裂纹还没有蔓延上□□在外的肌肤,然后瞬身落在止水身边。
“是微澜吗?”
那时,他的两只万花筒写轮眼都已经不在了。许是听到了忍术带起的飒飒风声,止水往我的方向转过头来,不住摸索着,似乎想要伸手拉上我的腕骨。
上前半步,把手掌整个蜷缩进他的掌心。我皱眉看着他眼角蜿蜒而下的血迹,心里狠狠一颤,纵然来时已有所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和他一起痛到瑟瑟发抖。
“怎么回事?”
反手握上他的指节。查克拉流转过的地方正更加迅速而义无反顾的化成尘埃分解,我看了眼手背上已经蔓延开来的裂痕,明知故问道。
“没关系。”
许是察觉到我的视线,止水偏了偏头,并不想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再让我看到他空无一物的眼眶。
“微澜前辈,止水他……”
许是对于我的到来看到了点希望,鼬有些急切的开口。一只黑鸦从他胳膊上腾空而起,消失在如水夜色中,也代表了他将继承止水的意志,去完成这场他所没有完成的守护和拯救。
似是心情纠结到不知如何是好,鼬只说了半句,就又再度沉默下来。他眼中,三只勾玉漂浮在血海中央,宛如心底流淌的眼泪,平静,却也包藏着毁天灭地的暗流。
知道大少爷接下来想说什么,我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勉强。事实上,凭我对于止水的了解,也丝毫不意外这人竟会做出如此抉择。
夜色渐渐深了。黑暗吞噬夕阳最后一丝余晖,晚霞让位给漫天星斗。脚下南贺河奔涌咆哮着,从谷底反吹上来的风入骨寒凉。我们三人各怀心思站在悬崖边,静静地,等待结局到来的那一刻。
――宇智波微澜的终点,宇智波止水的终点。
闭上眼,将这最后一副景象牢牢印在心底。我想,即便灵魂消散了,我也依然会如此记得。
“那么,村子就交给你来守护了,鼬。”
迎向拂面而过的晚风,吹起他鬓角黑发,宇智波鼬听到止水这么说道。
他没有动,也没有回答。仿佛大理石刻成的石雕,安静看着悬崖边伫立的两人,一个遍体鳞伤,一个逐渐消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止水已决意赴死,那么,宇智波微澜呢?
朝鼬摇摇头,我知道他大概明白现在正发生在我身上的灵魂崩溃是怎么回事,示意他不要声张。
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掌心粘稠的鲜血在肌肤上划过,带来温热的触感。并不介意鼬的沉默,止水又转过头,微笑着对上我的目光。
“如果我死了,能再触碰到你吗?”
似乎怕惊扰到什么,他声音很轻很轻,指节却越收越紧。我看着他摸索着覆上我的脸颊,缓缓靠近,艰难在嘴角落下一吻。身体里突然就那样蔓延开极其微小的酸涩,随着血液一路逆流回心底。
“让我去陪你,好不好?”
――让我以死亡跨过我们之间的咫尺天涯,能真正陪在你身边……你说好不好,微澜?
闭上眼,掌心的温度在我冷的肌肤上如同火焰般燃烧。看了眼脚下咆哮湍急的南贺河水,我想起曾经过往种种,从初见到相识相知,再到决裂,最后重新坦诚。突然就意识到,其实这一路坎坷早已被写入彼此命途,我们历经世上几乎所有艰难,终将在此刻做出最重要的抉择。
伸手覆在止水手背上,感受到他正因为身体的疼痛而微微颤抖。我大概是叹了口气,点点头,重新燃起和那时一样,决意为这人和千奈赴死时的坚决。
只不过,两相对比之下。早已被从深渊救赎的我,已然不再是同一种绝望而又沉重的心。
“我会永远和你一起。”
不再去看衣物下已经遮掩不住的灵体裂痕。我轻轻开口,终于能将过去所有伤痛尽数掩埋。
如果,只是如果。我们从未经历这么多磨难,我们一直拥有想要的未来。那会不会,能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或者说,是由于我的愚蠢浪费了太多时间。而快乐的日子又太短,短到还来不及好好去爱你,就已经要消散如烟。
“走吧,止水。”
若是早知今日,那曾经过往时光,我一定会慢慢地走。
慢点,再慢一点。
然后,再义无反顾去达成,宇智波微澜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心甘情愿的牺牲。
――毕竟,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可能让你在我眼前死去。
嘴角弯起愉悦的弧度,止水也点点头。他最后朝宇智波鼬说了句什么,然后在他猝不及防下,最后后退了半步,就那样堕向谷底黑暗湍急的南贺河。
“止水――!!”
而与此同时,我也迈下这陡峭垂直的悬崖。在半空抱住止水不断下坠的身子,紧紧地,似乎从此往后再也不会松开。
当冰冷河水浸满每寸肌肤时,头顶鼬急切地呼唤也再听不到了。
……
……
当我还是木叶村的上忍队长时,曾经带过一个普通中忍队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