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贤妃
整个后宫沸腾了,小宫女小太监们都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贤妃的事情,就连平时一些自命清高的大宫女都忍不住加入了讨论的行列。
“天呐,你们听说了吗?贤妃娘娘被赶回娘家了!”宫里的寒暄方式,已经由原来的“今天天气不错”变为了这般开头。
也不怪那些宫女太监们激动了,这把后宫妃子赶回娘家的事情,真的是他们头一遭见!不仅仅是他们,大庆朝百年的历史,都没出过这种事!你说你一个皇帝,不喜欢哪个妃子,把她关冷宫,或者一碗药赐死就行了,这打个半死赶回娘家是个什么事啊!
周家家主接到旨意,差点没跟贤妃一般昏了过去!
天降横祸啊!这贤妃回来了要怎么安排呢?她出了这般丢人的事,周家家主恨不得直接毒死她,但她好歹算是皇上的女人啊,这这这,难道要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可是听说皇帝陛下可是生了好大的气,难道要关柴房每日不给饭吃?家主的头发愁的是一把一把的往下掉。到底要如何,皇上您给个暗示也好啊!
蓬莱宫中,徐皇后也很不高兴,贤妃的事一出,她便知道了,直接杀到了皇帝面前,拧住了他的耳朵,说道:“你又要干什么!居然把贤妃赶回娘家?你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周家一家老小不用活了?丢人都丢到这份上了!”
皇帝陛下继续不动如山,阿娇果真心疼他,这耳朵拧的是一点都不痛呢。
“阿娇啊,你别气,朕自是有理由的。”皇帝陛下拉着皇后坐下,说道:“贤妃做出犯上之事,我也不想让她占着个妃位了,要是把她赶到冷宫,朕还得出钱养着她,朕是越想越气!她是周家的女儿,就让周家自己养着去!朕可不想浪费粮食!”
说出了这个惊天动力的理由之后,皇帝陛下看到皇后的脸又被气红了,连忙补救道:“哎呦,其实朕打算明年春耕以后便跟旁边的倭国开战!”
“周家世代战功起家,长房一脉更是了得。前些年,朕要韬光养晦,便让二房的贤妃升了分位,二房一脉走的却是弃武从文的路子,这贤妃一封妃位,他们便开始打压大房的人。如今国力强盛,却总有些不长眼的滋扰边境,朕便想着干脆出兵一举把那倭国灭了。”
“如今贤妃被朕赶回周家,虽说二房从此一蹶不振,但他们毕竟都姓周,一损皆损,大房重掌周家后,必定要寻个机会,重振周家威名!周家大房的姑娘不是已经进了选册了?到时候随便给她个分位,让大房知道朕还是相信他们的。等到明年朕要出兵,他们还不得卯足了劲的帮挣军功!”
“那也不必把贤妃送回去啊?”
“阿娇你怎么变笨了!要是不送回去,周家大房的姑娘在宫里分位再高,他们也不会放心的替朕打仗,生怕到时候赢了,朕又把贤妃放了出来!要是直接弄死了贤妃,这外面看来是周家失势,首当其冲的便是大房!如今这般,却是正好!”
徐贵妃听了皇帝这番解释,便稍微放下了心,她问道:“贤妃在宫中呆了这么久,知道不少宫里的秘事,这要是回去了,传出什么来,怕是不太好吧。”
皇帝点了点她的鼻头,道:“朕办事,阿娇放心,保管是只言片语都传不出的。”
皇帝办事,自然是牢靠。
贤妃宫里的宫女太监都被何光送上路了,他办事细密,还细细的把贤妃的宫里都搜了一遍,一些往来书信给皇上看过便烧了。剩下的一些历来的赏赐,便仔细整理好,准备给贤妃带回周家去,毕竟夫妻一场,现在散伙了,还得给人家些度日的盘缠不是。
周家的马车早早的停在了宫外的小门外,这到了贤妃出宫的日子,周家家主亲自来接她了。并不是他对贤妃,现在应该改叫周珠儿有什么挂念,而主要是想来看看皇帝陛下到底是个啥态度,这人接回去了要怎么处理呢。
没等多久,周珠儿便被送了回来。只见她昏昏沉沉的被抬上了周家的马车,后面还有两个大箱子。跟着的太监说是以往贤妃娘娘得的赏赐,皇帝陛下仁厚,让娘娘带回去。周家家主当场便千恩万谢起来。
这一路上,周珠儿是动都没动一下,回到了家,请来家里的大夫一看,那大夫摸了摸白胡子,说道:“这位夫人体质孱弱,无事还多加卧床休息,不得见风见光,最好寻一处僻静的地方静养,周围不得有喧杂人声。”你家夫人中了毒啊喂!赶紧找个屋子隔离开!
周家家主一听便知其意,赏了大夫个大红包,便让自家夫人找了个偏僻无人的小院子,把周珠儿往里面一扔便不管了,每日拍两个婆子看着她,端饭端茶的,却不让外人接近。
前任贤妃娘娘醒来后,便觉得浑身酸痛不已,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急的用手敲打的墙壁,却发现四肢软绵无力。这才发现,这里并不是自己的宫中,而是一间简陋的小屋,床铺被褥倒是干净,但周围连个桌椅都无,只旁边放着个碗大的铜杯子,里面可怜的飘着一两片茶叶。
窗外传来了嗑瓜子的声音,两个陌生的妇人正在聊天。
“狗蛋妈,你知道这屋里的人是谁啊?听说以前是个了不得的贵人。”
“什么贵人!真要是贵人老爷夫人还不得上赶着伺候着,哪里轮得着咱们。你看看这地方,哪里像安置贵人的地方,还不如我家那茅草屋呢!”
“说的有道理,那她要是跟咱们说话,咱们理不理她啊?”
“说什么啊,没听大夫说,里面的人是个哑巴,屁都放不出一个,哪里还会说话。夫人吩咐了,每日按时让她吃饭,别饿死了就行!要不是为了那两吊钱,我才不来干这晦气的活呢。”
“我觉得这活挺好啊,每日除了喂饭,也没啥事,还能多拿钱。”
“你懂什么啊?你没看夫人都不让人接近这屋子吗?说不定里面那人得了什么病,放在这等死罢了。咱们每日也要注意些,莫要跟她多接触。等她熬不住了,死了,咱们的差使便算是完成了。”
贤妃听了一阵阵的心心凉,这凉爽的秋日,她却像坠入了冰窟中一般,浑身开始瑟瑟发抖起来。前一刻还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再睁眼便如坠地狱!她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心中第一次感到了后悔,如果,如果当初不曾出手,她是不是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贤妃娘娘?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陛下旨意一出,她便是整个周家的罪人,如今,周围等着她死的人很多,念着她的人却一个都无。她却动都无法动一下,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无,看着灰扑扑的屋梁,周珠儿悔恨的闭上了眼睛。
贤妃走后,她所在的宫殿空无一人,胆小点的太监宫女都不敢从旁边走过。当日里面拉出来一排排的尸体,可是有不少人都看到的,众人心中对苦莲大师的盼望又增强了几分,大师,快来吧,后宫的冤魂需要您!
后宫的嫔妃们也没闲着,看完了热闹,便回宫念佛去了。
这常在岸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虽然并不是每个人手上都沾了人命,但能有分位了,没一只是小白兔,这亏心事缺德事都做了不少。贤妃的宫里死了太多人,要是哪个眼瞎的鬼缠上自己怎么办,赶紧念念经书,安安心。
这当然是一般妃子的做法,徐皇后并不在此例。
她在蓬莱宫中,与皇帝并肩而坐,唐茶则是靠在她的身上,好奇的看着眼前的老和尚。
这和尚是父皇偷偷摸摸的送进宫的,唐茶跟着母亲去过大感恩寺上香,也见过这和尚几次,她偷偷的问徐皇后:“空玄大师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不是说要斋戒半月,焚香祈福后在进宫的吗?
徐皇后捏了捏唐茶的腰,暗示她收声。唐茶便乖乖的不多说了,只看着空玄大师的动作。
空玄大师此时正在诵经,帝后都听的十分认真。唐茶对佛门并不感兴趣,此时却也只不能乱动,只得安心下来听他诵经,听着听着,竟听的入了迷。恍惚间,竟像回到了幼年时她偷偷跟在父皇身后,偷看父皇上朝的情景。
通过父皇身后的屏风,唐茶看到大殿中有许多人,大部分是白胡子黑胡子的爷爷叔叔,年轻人也有,不过数量较少,且站的位置比较靠后。
不过,最醒目的便是大殿正中放着一个大大的笼子,笼子里有一只非常漂亮的鸟,她浑身火红的羽毛,像是受了伤一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一双眼睛颇有神采。
那大鸟像是感到唐茶在看她一般,突然的跟唐茶对视一眼,唐茶只觉得一阵心悸,她忍不住的跑回母后的身边,撒娇打泼般的缠着母后,要那只大鸟。徐皇后被她缠的没办法,从皇帝手中要来了那只鸟。唐茶让人把那鸟带到了御花园,便让人打开了那笼子。
那鸟深深的看了唐茶一眼,便冲出了笼子,一眨眼便飞的不见了。
“殿下,公主殿下!”一阵温和的声音让唐茶惊醒了过来,她猛的睁眼,看到空玄大师正满脸祥和的看着她。
“茶儿?你怎么突然就呆住了?母后怎么叫你都不听,还是大师出声,你才醒来的。”徐皇后紧张的抱住了唐茶,仔细检查她哪里有不妥。
“我,我也不知怎的,突然像是做梦一般。父皇,你还记得茶儿小时候被我放飞的那只大鸟吗?茶儿刚才就是看到了它。”
皇帝与皇后对视一眼,眼中忧虑更甚,皇帝疑惑的说道:“茶儿你可是记错了,哪里来的大鸟?父皇怎么不记得了。”
“母后,你也不记得了吗?茶儿缠着你许久,才把那大鸟弄来的。我把它放生以后,还被母后你责备了呢,当时我一生气便把您给我的绿玉手镯扔到了旁边的池塘中!”
徐皇后摇摇头,她担忧的问空玄大师道:“大师,您看茶儿这是?”
空玄深深的看了眼唐茶道:“那大鸟可是全身赤红似火,无一点杂色,眼睛颇有神采,嘴巴则是白玉一般的颜色?”